我和奶奶的故事（二十五）

奶奶倾其心力地养育我的女儿。

奶奶认为女儿比我好带得多。其中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是用我的乳汁养大的，身体没有毛病。她一岁就会走路，奶奶每天都坐在院子里看着她跑来跑去。不像我当年，成天病怏怏的，除了拉稀就是发烧，两岁了，腿软得连站都站不直。这孩子很皮实，一岁半的时候就会自己端碗吃饭。家里人多，每天做好一锅饭得一碗一碗地盛。奶奶总是先给女儿的小碗里舀上一点点饭让她先吃。小家伙端着个小碗，手里握一把歪把勺子从我家走到大门口就吃完了饭。很多时候，大家的第一碗饭还没有盛完女儿就吃完了，她捧着碗站在奶奶面前说：“姥太，我还要！”

说起来真是对不起孩子，她在娘肚子里吃的是粗粮，出生以后一口牛奶都没有喝过，更没有见过什么炼乳，麦乳精之类的营养品。一日三餐，一两岁的孩子和大人一样按时按顿地喝苞谷糊糊，吃高粱卷卷。让我比较安慰的是，女儿有奶奶的照顾，她为她缝衣服，做鞋子，洗澡，做饭，样样都经管得周周道道。特别是奶奶很重视她的启蒙教育，从小给她灌输了很多做人处事的道理，这让我特别安心。

奶奶教育孩子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看见别人的东西就眼馋。因为困难，孩子们都没有什么零食吃。奶奶只要看见别人买了好吃的就会把女儿拉着走得远远的，然后告诉她，那东西是别人的，别人的东西咱绝对不能要，并且威胁说要是她喜欢别人的东西就不带她出门。女儿很听话，无论在谁家，无论看见谁买了什么好东西都把眼睛挪开瞅都不瞅。

支持奶奶坚持这种教育理念的原因是她个性里的那个“人穷志不短”。她不但影响了我，而且影响了庆华弟弟和我的女儿，事实证明，我们这几个受过奶奶严格训练的人骨头都比较硬。

奶奶教育的孩子都很讲道理，从来不敢胡搅蛮缠。比如，我每周回家一次，女儿就粘着我，跟前跟后。要是偶尔我有事情，她还不放我走的话，奶奶就跟她说：“你妈妈有事情，不能带孩子，你要听话，在家里跟姥太玩。”女儿也哭闹过，我都有些于心不忍，奶奶冲我一摆手：“你走你的，不要惯她毛病！这一次带了她，以后你就没法子不带她了，孩子嘛，就是要教会她听明白大人讲的道理。”我真地很佩服奶奶坚持原则的精神，要知道，女儿可是她的重孙女啊！

奶奶不但言传还有身教，她从来和人打交道都坚持以理服人，在我们整条巷子里以“明白人”著称；在我们那个大杂院里威信极高，所有的人家发生了矛盾都会说：“咱把王奶奶请来，谁有理，谁没理，她老人家说了算。”

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住在学校经常不回家。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儿逐渐长大，她由能给奶奶端个小板凳，发展到晚上能给奶奶捏捏腿揉揉肚子，陪着奶奶睡觉，说话。奶奶很有耐心地教女儿扫地，洗碗，打酱油醋，教女儿自己做早餐，自己洗衣服，女儿成了奶奶的安慰和寄托。奶奶在潜移默化中塑造了女儿的品格。这件事不光是对女儿，包括我在内也是一生受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