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2年的一个夏夜,位于莫斯科郊外特维尔斯克州的一个庄园里,来了一名叫伊萨克·伊里奇·列维坦的画家。才三十出头,就留了一脸大胡子,显得比同龄人深沉许多。一个关于磨坊主女儿的爱情悲剧深深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他拿起了画笔,便有了这幅《夏天的傍晚》。

列维坦原作(本文配图来自网络)

密斯赵手绘
贝多芬说的,人要自力更生
伊萨克·伊里奇·列维坦是犹太人,1860年出生于俄罗斯西部边境立陶宛的一个小镇上。其父伊利亚本是精通德语和英语的翻译,无奈因犹太人身份而受排挤,辗转当了一名铁路工人。因生计所迫,列维坦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就随全家迁居莫斯科。12岁那年,列维坦边工边读,进入了莫斯科绘画雕刻学校,师从A·K·萨夫拉索夫任教的班级学习风景画。
因为一家七口人都要靠父亲做家教来养活,所以家里每个月只能给列维坦3戈比的生活费。因此列维坦平时很节省,还经常一个人躲在学校的阁楼里过夜。可没几年功夫,母亲和父亲就相继离世,尚未成年的他便失去了仅有的生活来源。此时有个好心人想要捐赠一笔钱给列维坦家的孩子们。可列维坦拒绝了,他说:“我要自力更生。”
原来他心目中一直记着这么一个故事。有位年轻的音乐家拿着自己的作品去见贝多芬,乐谱的封面上写着“得上帝之助而完成”。结果贝多芬拿起铅笔,提笔写道“人要自力更生”。
不久,老师萨夫拉索夫注意到了这名内向、贫困并且坚持勤工俭学以求自力更生的学生。列维坦卓越的绘画天分和坚毅的自信心打动了萨夫拉索夫。萨夫拉索夫告诉列维坦,“草木无情”是人们的谬误,风景画完全可以用抒情的笔调去刻画。
在老师的鼓励下,列维坦背起画板,几乎跑遍了莫斯科的郊外,与大自然建立起了一种亲情般的联结。列维坦对于季节和时段特别敏感,能捕捉到四季交迭和日夜更替之美。连续几年,每年他都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1877年3月13日,萨夫拉索夫等巡回展览画派的画家在莫斯科举办了第五届巡回展览会。画展上也展出了一部分优秀学生作品。出乎意料的是,《俄罗斯新闻报》的评论员在报道中提到了一名学生画家的名字,他在文中这样写道:“风景画家列维坦君展出了两幅作品:一幅是‘秋’,另一幅是‘草木丛生的农舍’。后面一幅画的是白桦和几间木屋,阳光穿过树叶照亮木屋。阳光、书目、绿茵、木屋,一切都很巧妙,到处流露出艺术家的感觉和他对大自然的无可争辩的生动印象;从这两幅画来判断,无疑列维坦君的禀赋具有非常杰出的性质。”
然而,1879年却发生了索洛维约夫谋刺亚历山大二世的事件,莫斯科开始禁止犹太人居住。列维坦被放逐到莫斯科附近的乡村萨尔特科夫卡,同他的哥哥姐姐一起生活。列维坦没有放弃,坐火车往返萨尔特科夫卡和莫斯科之间,继续完成学业。由于额外的交通支出,他的生活更加困顿。破衣服、破鞋子,就好比出入在莫斯科郊外的一个“野人”。
幸而功夫不负有心人,从画作《索科尔尼克的秋日》在1882年被收藏家帕·特列怡科夫以100卢布的价格收走后,列维坦所创作的以描绘特定季节特定时间段的画作逐渐受到了世人的关注。

值得一提的是,《索科尔尼克的秋日》是列维坦所有风景画中唯一一幅有人物在里头的作品。画中, 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轻女郎踩着落叶,走在索科尔尼克的小路上。谁能料到,画中这名孤独的女子居然预示了画家日后的爱情悲剧。
永远都触不到的爱情

契诃夫

玛莎
毕业后的列维坦声名鹊起,他与同年同月生的作家契诃夫成为了朋友。再后来,列维坦爱上了契诃夫的妹妹玛莎,并在莫斯科郊外的巴布金诺向其求婚。玛莎不知如何是好,跑回家向哥哥讨教。契诃夫对她说:“你愿意的话,可以嫁给他。不过提醒你一句,他需要的女人是巴尔扎克笔下那个年龄的,而不是你这样的。”
玛莎后来回忆道:“我羞于承认自己不懂得‘巴尔扎克笔下的那个年龄’的含义,只是感觉到他在警告我什么。”于是,玛莎听从哥哥的建议,没有给列维坦答复。于是,列维坦就像一个阴郁的幽灵一样,在巴布金诺游荡了一个星期。
列维坦和玛莎就这样错过了。男不娶,女不嫁,两人都一辈子选择了独身。不知,契诃夫作何感想。
1886年,26岁的列维坦开始了为期两年的沿着伏尔加河的写生之旅。然而他看到的却是枯树、秃石、死寂的河流和灰色的天空。他有时会写信向契诃夫抱怨。后来,人们在契诃夫写给玛莎的家信中得到这样一句话“列维坦在伏尔加住不下去了。伏尔加把忧郁放进了他的心里”。

列维坦
1892年的一个夏夜,位于莫斯科郊外特维尔斯克州的一个庄园里,出现了列维坦的身影。才三十出头,就留了一脸大胡子,显得比同龄人深沉许多。当地人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磨坊主家里有个漂亮的女儿。她和一名放马的英俊少年相爱了。磨坊主很生气,收买了征兵局的人,把少年抓去当了兵。那时的兵役是终生制的。少女得知后悲从心来,跳进了郊外一个深水潭中……
列维坦的心底像被投进了一块石子。他拿起画笔,便有了这幅《夏天的傍晚》。夕阳已经无力,枯木搭成的桥仿佛随时都会塌陷。桥上没有人,湖水没有波纹。痴情的少女也许已经深埋湖底。
如果她不是磨坊主的女儿,如果他不是放马人的儿子,一切又会怎样?等级社会,种族歧视,为什么人们要制造出那么多的不同将自己分类再分类呢?只有自然,才是最宽容最慈爱最公正最无私的。

列维坦说:“我还从来没有如此爱过自然,对它如此敏感,我还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感觉到这种绝妙,它流注于一切,但非人人所能见,甚至无以可以名之,因为它不是理智和分析所能获得的,他只能由爱来理解。没有这样感觉就不能成为画家。许多人不理解,就说这是浪漫主义的胡诌,让他们说去吧!算他们明理吧!”
列维坦病逝之时只有39岁,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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