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由阿坚2021年8月23日摄于广州东山湖公园。
可爱的苹果绿
不知他人如何开始辨认颜色,印象最深的是什么颜色?我是在新会托儿所认得“苹果绿”的,这是我人生最早记住的颜色。托儿所的木头桌子、椅子、小床,一概油漆为浅绿色,老师说这叫“苹果绿”。好可爱的名称,颜色也看着舒服,于是我喜欢上它。以至30年后我当母亲,给儿子的外套是苹果绿的,准备的大毛巾也是苹果绿的,仿佛借此唤起童年记忆。
新会托儿所正式名称是粤中区第一托儿所,于上世纪50年代初开办,设在新会一座大房子里。从老照片看到,雕梁画栋,大圆柱,栏杆,台阶都很讲究,我却没问过母亲,那里原先是什么建筑。儿童全是机关干部子弟,父母忙于剿匪、土改,子女交由“组织”照顾,小朋友穿统一服装,实行全托。我完全想不起怎么上课,学到哪些东西,也没在意吃什么,好不好吃,但清楚地记得两件事。第一是夏天的“日光浴”(长大后明白是学习苏联的做法)。天气晴好的上午,阿姨在户外地面铺上一张张席子,男孩女孩全光着上身,穿条裤衩,戴上墨镜(好像是用纸皮制作镜框,用深色玻璃纸做镜面),躺在席子上晒太阳。大家先是仰卧着,隔一段时间又按老师指令,翻过身来俯卧着,让前身后背都沐浴阳光,补充钙质。第二是冬天的“涂甘油”,阿姨叫小朋友站在床上,等她给我们嘴唇涂甘油。甘油带甜味,她提醒要让它留着防干裂,很多小朋友却偷偷舔掉。奇怪的是,我会留意是否给一个男孩涂了,甚至会提醒阿姨别漏掉他,阿姨说还没轮到他,会按顺序涂过去。
这男孩与我同年,两家父母是战友,因此我对他多些关注。除了他,其他小朋友我一个都不记得。1947年5月1日,他母亲在山东行军路上生下他,取名“鲁雄”——学习齐鲁大地的英雄好汉。我不识字,用粤语念“关鲁雄”就是“关老熊”——把老狗熊关起来,心想这名字真奇怪!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小伙伴,容我日后慢慢道来。新会托儿所期间,我还记得被小朋友荡秋千撞到额头,大人慌忙去厨房弄个热鸡蛋,在我额头揉搓半天,免得鼓起一个包。那时人们以为这样做能“散淤”,其实当时应冷敷而不是热敷,我长大才知道,如果撞伤后无皮肤破损和骨质破坏,24小时以内局部冷敷,可减轻水肿缓解疼痛。这是一次小伤痛,可以忽略不计,哪个孩子没有磕着碰着?磕磕碰碰中,我渐渐长大。本文最后一幅老照片是台阶上的合影:妈妈抱着1950年9月4日出生的三妹稚坚,新会托儿所所长司徒美把我搂在怀里,还有一位穿深色衣裤者,应是帮忙照顾三妹的阿姨。司徒美后来与我最小的叔叔结婚,身份从“司徒姨”变成“五婶”,但我几十年都叫她“司徒姨”。她是父母辈中唯一健在的亲人。
新会托儿所时期的阿坚
四人合影,我不知道坐两边的是谁,只知道中间的是关鲁雄和我。
网络照片:
孩子们在进行日光浴(佛山市机关幼儿园)
妈妈和三妹,司徒姨和我,还有一位深色衣裤的阿姨,在新会托儿所台阶合影。
我给才几个月大的儿子穿苹果绿色外套,旁边那条大毛巾也有苹果绿色。
9岁的儿子穿着苹果绿的T恤和我在广州远郊从化天湖留影。等他稍大自选衣物就不再像妈妈那样挑苹果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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