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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樟木箱和女人连载1

(2007-10-02 11:34:29)
标签:

樟木

历史

分类: 小说连载--旧樟木箱和女人
旧樟木箱和女人连载1  
 
 
 
我每天上下班要穿行的那条街叫吟涛路。
 
早先这条路是钱塘江至望江门外的一片涂地,人们把钱塘江的堤坝逐渐筑高后,江水不再侵入滩涂。渔人们聚居此地搭棚成屋,围垦滩地,逐渐繁衍成了民居和街巷。后来几经扩建拆迁倒成了城市东部横贯南北的主干道了。
 
虽说车来车往日益繁华,可是这条路毕竟是在农家的小街小巷上扩建而成。除了现代的沿途路景,那行人道旁还是残存着农家院落的痕迹,参差不齐,凹凸不等。倒是面街的房屋基本上作了商用,开出了五光十色杂七杂八的店铺。
 
“过路人”足浴休闲中心就开在这条路凹进去的一家民房的一楼。那幢房子的地基打的很高,从人行道上去要走五,六级台阶。足浴店的老板也是动了一番脑子,把“过路人”三个字写的很大很醒目,有一点风尘仆仆的沧桑感。晚上经过这里,屋子里的灯暗暗的有一种柔柔的暧昧。
 
这个城市在一次台风中刮倒了许多梧桐树,后来新栽的行道树都改成了香樟树,看着那些被阳光斑驳陆离成影子的枝叶,晾在江风吹抚的蓝天下,仿佛闻到了旧日樟木箱的味道。簌簌作响的碧绿叶片在重重叠叠里,仿佛撩开了樟木箱的一角,渗透着过去的时光碎片。
沉醉在这样清新的樟木树浓重的气息里,我似乎又回到了很久的过去,那些与年代并存或逝去的往事。
 
古老的墙门,厚重的箱子,叠落在光线昏暗的内房,那是一道秘密的护墙,轻易不外示。几乎是每家实力的象征。母亲的陪嫁,新娘的嫁妆,男人的行头-----在陈旧的老墙门里固执地守候着。
 
 
这个城市曾经的中心,城皇山下有一条长长的小街叫“后市街”它南起“城皇山”北至“羊坝头”与极有名的南宋御街“中山中路”并行,著名的穆斯林凤凰寺的后门就在后市街。
 
后市街有一条小巷,小巷的底处有一个大墙门,二十几户人家。人丁最旺的属陆家。陆家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不是寻常人。解放前有权有势也得意一时。解放后那些当官的当兵的死的死逃的逃,一时门厅就冷落了许多。
 
那陆大奶奶的丈夫是个当官的,解放后进了监狱,后来听说病死了。留下孤儿寡母还有一个遗腹子。本以为上面俩姐姐,该是个弟弟,没曾想还是个女儿。那遗腹子生下来粉妆玉琢惹人爱怜,陆大奶奶捧在手心,心中叫苦:相公啊相公这可如何是好?这陆大奶奶喜欢唱戏,这遗腹子又是属兔的,便叫了“兔相公”。
 
陆家乘老太爷在世把家分了。
 
虽然还是住在一个墙门里,那种门庭败落,劳燕分飞的样子已经显出来了。
 
老太爷吃素念佛深居简出,偶尔露脸也是很怕人的。大墙门渐渐的人家多了起来,孩子也是多起来了,不免吵杂的很。奔跑逃窜你拉我扯若大一个天井闹的人仰马翻。老太爷拄着文明辊往门口一站“娘XXDSS”,众人立刻鸦雀无声。老太爷的头发永远是光亮的,鼻梁上的眼镜永远是朝下的。兔相公十岁那年老太爷的文明辊不再响起在大天井的青石板上了,阴忿的陆老爷的逝世了。
 
陆家家道已显贫寒,陆大奶奶家里四个女人,坐吃山空将悉数细软都送去当铺了。
 
陆大奶奶的三个姑娘分别取名叫琴心,萍心和遗心。墙门里工人阶级多了起来,便叫陆大奶奶为陆师母了,孩子们就叫陆大妈了。陆大妈没有正式工作,只好带着琴心去街道的工厂糊纸盒,有时也把东西带回家,几个姑娘一起糊。也接一些少量发行的书籍装订,还有拆线手套等等。凡是手工的活,都可以拿回来干。墙门里其他房里的女孩子看着得空也会来帮忙,陆大妈就讲一些故事给大家听。不外乎一些王老虎抢亲,白蛇娘娘和许仙,牛郎和织女,有时候也会讲点《红楼梦》等等。这大墙门的房子过去就是人家的祠堂,青盖瓦,房梁裸露。听完故事小孩子们睡不着觉,眼巴巴的瞪着眼睛,又惊又怕地等着白蛇在房梁上现身,来一段摄人心魄的冒险。
 
一转眼,琴心到了该嫁人的岁数了。那一天相亲的进了陆大妈家,一间十五,六平方米的屋子,没遮没挡的,倒是有三四只樟木箱叠在一起隔成了里外间。那相亲的乘母女俩忙着去倒茶烧点心,逐一把那樟木箱敲的邦邦响。虽然没有敲出什么名堂,到底是这场婚事没有了下文。
 
过了一年,琴心进了一家街道工厂,看上了一个小伙子,两人结了婚,生了一对双胞胎的儿子,生活也是不咸不淡的特平常。说来也是,后来的陆家几个姑娘都生下了儿子,给陆家增添了许多阳刚之气。
 
兔相公到了十四五岁出落的如花似玉,鹅蛋脸大眼睛皮肤雪白,就是不苟言笑,只是低垂着大眼睛默默的做着事情。人们一看这哪是相公,明明就是西施嘛,于是就都叫起了“兔西施”。
 
大墙门的屋子从来不关门的,孩子们各家各户的窜门。狭窄的过道里,陆大妈时常腋下夹着蓝布包静静地走出墙门,留下的浓浓的樟木箱的味道。隐隐约约知道陆大妈又从樟木箱取了东西去当铺了。兔西施每逢这时那对大眼睛格外的明亮,瞧着母亲的背影离去。
 
1966年,全国上下格外地热闹,几乎在一个晚上,所有的人们通通加入了疯狂的运动中。一个阳光浓烈的午后,陆家大奶奶的樟木箱被一群红卫兵从屋子里拖出来打开了。陆大妈也戴上了高帽子,胸前的木牌挂在脖子上,上面写得是“国民党的寡妇”跟着一大帮人去游街了。
 
天井里留下几个戴红袖章的年轻人把几只樟木箱打开,看热闹的邻居也算是饱了眼福,大家看到了一个已经消失的时代的遗物,绣花的盘扣的滚边的蚕丝的全毛的,旗袍马褂派克大衣牛皮鞋绣花鞋绸缎被面,画轴瓷器旧时的照片等等,花花绿绿堆了一地。陆大妈腋下的蓝布包夹着出去换钱的一定是这些东西。还有一只氺烟壶倒是稀罕物,陆大妈是抽烟的人,只见过她抽过一次氺烟,手上一边点烟,嘴里一边吐烟,咕咕咕的响声不断,丹士林的大襟衣服已经泛旧。把红卫兵翻出来的东西想象着用在陆大妈身上,那绣花的旗袍软底的缎鞋,配上手上的金戒子在氺烟的咕咕声中闪闪发亮,那真是旧社会的阔妇了。如今白大妈抽一些劣质的纸烟,把手指头都熏黄了,脸也是黄黄的,头发也有点发白了,戴着纸糊的高帽子穿着蓝灰的布衣服,站在长条凳上,让人批斗。这会让躺在樟木箱里的照片上,那个头发发亮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怎么想?那一刻她可是穿着合身的旗袍,鬓发戴花富贵逼人的倚在他的身边啊。
 
兔西施从那以后话语更少了,除了偶尔去井边吊水,跟同龄人也没有什么话。就像一朵云烟,时显时隐。不久上山下乡运动如钱江潮把同龄的我们一起卷走,飘落四方。见面就极少了。80年代初,后市街拆迁了,我们有很久很久没有彼此的音讯了。听说她在下乡的地方被当地农场队长的儿子看中,嫁给了他,不久就生了一个儿子。
 
兔西施回城后就在陆大妈工作的街道工厂上班,没有人叫她兔相公或兔西施了,她自己觉得陆遗心这个名字不好,就改名叫陆怡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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