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着的“特殊使命”

飞机徐徐进入跑道，加速，机头扬起，呼啸着直插蓝天。

要在以往，这个时候我已经进入梦乡，不会在意飞机的一举一动。这次不，萨凡纳回到亚特兰大机场几个小时的路程，不仅未使我略有倦意，飞机一起飞，更让我激动的心情渐次升温。一想到那神秘的地方，想到那即将担负的“特殊使命”，我无法像以往登机后一样，扣上安全带、盖上毯子、闭上双眼、找周公说事。

那神秘的地方其实并不神秘，叫圣胡安，波多黎各首都。神秘感来自于这是第一次登上拉丁美洲。（后文详述）特殊使命？说来也很有意思，竟然也是平生第一次，就是做婚礼的主持。千里迢迢，去一个陌生之地，去见证一桩美好的姻缘，这个集多美于一身的“第一次”旅程，让人怎不美由心生，情绪激动。

交我美差的是一位叫小晴的姑娘。说到这孩子，就得先说说孩子她妈——卢教授。

教授是法学专家，亦有很深的经济学造诣，但更长于她学术成就的，是她敢于直言的率真性格和乐善好施的善良秉性。我们萍水相逢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国股市的滚滚洪流中，多次分享她因斩获小利而设的家宴，但更多是安抚她屡屡受创后的悲伤；令人钦佩的是，她屡战屡败不气馁，反复上当仍坚信党中央。之后我们的话题扩大，联系频繁，一起感受、见证政治经济的风云变幻，品尝、思考跌宕起伏的叵测人生。

她是我们家其中一位为数不多但质量很高的“三无朋友”。“三无朋友”，即是没有依附任何学业关系、工作关系、利益关系建立起来的朋友关系。近二十年的岁月里，我们的联系从未间断，我们的话题无所不及。我们都很珍视这种天赐的缘分，用心呵护彼此的友情。

有其母必有其女，或者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于小晴，我们虽谈不上是“看着她长大”，却每每有份分享她人生进步的喜悦，从区的学校考上广州的顶尖中学，从中学考上北京的知名大学，再到出国留学，再到留美工作，……也有机会在她人生失意时伸出无济于事的“援手”。她的显著优点是，听话而有主见，乖巧而敢于实践，努力读书却不死读书，心系国家却又放眼世界，……到美国以后，读书、毕业、找工作、安居乐业，那种开拓精神，是驴是马，真是“蹓”得个巾帼不让须眉，不，更胜无数八九龄后的须眉。

随着学业完成、工作安定、环境熟悉，“待字闺中”的她已像当令牡丹般怒放，尤其是东方姑娘特有的乖巧细腻“中国特长”，融汇独立、开朗、奔放的“美国精神”，就如同美貌插上了自信的翅膀，凸显出中西合璧的新造化。

话虽这么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做母亲的“望女快嫁”之心日切，相信做女儿的“我来了，你在哪？”的愿望也会一同变得强烈。在母女往来的书信中，我们能看到她们“心往一处想”的愿望，也能看到“劲不能往一处使”的无奈。在能干的妈妈，这种事总不能“挺身而出”吧！

其实，多少也让我们牵肠挂肚的别家女儿的婚事，小晴算唯一一桩。何故？说来话不短。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我们曾一度幸运地成为她的“偶像”，这固然是因她“少不更事”。然而，她大学毕业后选择出国留学，却实实在在受到我们的“不良”影响。“不良”者，“本不愿”也。由于我们看到太多的姑娘因为有学问、因为有外国学问、更因为在外国有学问而“剩”下了。这里有求学误了“农时”的原因，也与中国男孩大面积“孬”而不好选有关，而自身条件愈好标准愈高也是致“剩”的关键。因此，我们通常极不愿意鼓励别人的女儿出国留学，就是担心一不留神“剩”下了。小晴一旦一直“剩”着，面对她妈妈这样的好朋友我们情何以堪，又如何承担因我们“不良”之言所导致的后果。

当然，小晴是不乏追求者的那种魅力女孩，她面前的难题从来都是如何“择优录取”而不是“饥不择食”；我们以为堪虞者，是她自身的高素质、对爱情的坚持、以及母亲的“过来人”忠告等条件，会让她变得“苛刻”而出现“走宝”的失误。

还好，几个月前，我们看到小晴的一张照片，题注为：这是我作为单身女孩的最后一张照片。照片中的表情，是那种甜甜的、美美的、心满意足的样子。虽然还在期待进一步的消息，但我们“剩下”的不良心情，分明已经消失殆尽了。

不久，我们得到小晴母亲的确认，再不久，我们收到婚讯，再不久，收到婚礼请柬。这么快，我们已经在飞机上，我们的心，正飞向那个美丽的地方，去见证那个美丽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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