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斯人难忘(一) |
河崖上的窗花
一间简陋的小屋,一位中年女老师,吸引了三乡五寨采撷在崖腰、嬉戏在河边的孩子们。从那里归来,我的眼前,常常浮现出那河,那崖,那弥漫着爱的小窗……
河用柔长的手臂围着崖,朝朝暮暮望着崖额上那朵洁白的小花,那是一扇窗户里的灯花,是崖的眼睛,崖的心灵,是崖的三月梨花般美丽高洁的精魂。
为着这窗花,河默默地痴痴地依偎在崖的身边,微波荡漾,长流不息。沿着曲曲折折的河流,是绵延不断的芦苇,一丛丛,一簇簇,伸向远方。河的对岸,是秀丽的山峰。一座铁桥,长虹卧波般地跨过河去,隐没在大山里。一声长鸣,列车呼啸而过,如同蛟龙嬉虹。虹在负荷中战栗。当列车驶过,它仍旧庄严地伫立着。面对河床的那朵窗花,就这样伴随着时代的车轮,度过了二十多个春秋……河永远地流,那朵明亮的窗花也永远开放。
这崖,春一身嫩绿,夏一色深碧,秋一体金黄,冬一套银白。这崖,雾时朦朦胧胧,阴时迷迷离离,雨时灵灵秀秀,晴时爽爽朗朗,千般妆饰,万种风情。河映在眼里,镌在心里,最不能舍弃的,却是崖上那扇光亮高洁的小窗。
清晨,万籁俱寂,崖上的沟沟坎坎还在沉睡的时候,那朵窗花就亮了,散发出迷人的光泽。它穿破浓雾,闪烁着银光。待天边出现一线曙色,灯熄了,小窗下闪出一个苗条的身影,练身体,诵诗文,声音脆脆甜甜的,听得河流潺潺入迷。一两个早起的农人,以为听到了仙声,闭着气儿引颈张望。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山娃子,向着崖上那亮着灯光的小院走去。这一阵吟诵声过后,小窗对面屋子里的读书声,崖上人家的鸡鸣声,河水声,车轮声,开始奏起了多重启明曲。
黄昏,夕阳温温柔柔的,涂抹得河水痴痴醉醉。疏疏淡淡的星月,惊惊颤颤地爬上崖头。荷锄而归的老农,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河边洗衣的村妇,挎着篮子走进依依的炊烟里。这时,小窗里的灯花又亮了,映照在不甘寂寞的河心,它常常伴着这比星还明亮,比月还皎洁的光花,随着星转月移,直到夜半三更……
天长日久,那灯花,那声音,就成了河与崖的伙伴,引起许多遐想。觉得那窗像是崖上明明亮亮的眼睛;觉得那窗像是崖上一个宝盒子,装着崖上无数人的心愿、希望和未来;觉得在那灯花的映照下,这儿迟早要变成一幅美丽的画面,画着那崖、那河崭新崭新的明天……
因为,那永不凋谢的灯花下面,常坐着一个山民所喜爱的人……
(原载《中师报》 1989年10月10日,责任编辑:张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