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闲的时候，我有时会去做数独。数独其实我们中国古代就有，叫九宫格。“射雕英雄传”里那个原先南帝的爱妃，跟老顽童劈了腿又被甩了的神算子瑛姑，一个人隐居起来做数独，把头发都做白了，一直没有做出来，最后还是人家黄药师的女儿帮了她一把。

    这个九宫格现在叫Sudoku，是个日本名字。为什么变成了日本名字，以我现有的做数独的智力，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弄明白。Sudoku已经成了流行全世界的游戏。就连德国的报纸杂志，不管是面向大众的还是面向小众的，每一期上都会有数独，上面还注明了等级：容易的，比较复杂的，复杂的，非常复杂的。

    非常复杂的数独是非常需要时间的。我习惯了把数独放在厨房里，吃过晚饭以后，坐在那里填几个数字。有时候家属看我在厨房里用很长的时间对着那些个格子愁眉苦脸，就会用质疑和失望的目光打量我。就好像我原先是一只绩优股，现在变成了垃圾股。我向他解释说，这是非常复杂的，一般人做不出来，懂吗？他不懂，反过来问：是谁让你做的呢？做不出来会怎么样呢？

    做不出来会不爽——这个道理他不会明白。但是相信做数独的人都会明白。很多时候答案就在反面。可是，某个格子里填某个数字，没有找到充分的理由，你就是填了一个，其余的格子迎刃而解了，最终也还是不爽。所以，为什么神算子瑛姑华发早生，是极有道理的。

    家属意味深长地说，这是时间杀手，只有独身女人才会做这种东西。——我被他说得一惊一乍，难道他也读过“射雕英雄传”？

    这次回国，我的闺密给我一本杀手数独，上面连正式的数字都没有，只有虚线框里的数字组合。这样的数独才是真正的杀手，一个女人这样一路做下去，到最后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