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在家门口跟住在附近的一个女邻居聊起天来。这个女邻居为一个著名的品牌时装做市场策划,年轻美丽,也时尚。她说,噢,你住的那栋楼里有个老太太,她有一个两岁的孙子,我儿子跟他同年,他们在一起玩过好几次呢。
我一头雾水。我把我们那栋楼的住户楼上楼下想了一遍,没想出有一个老太太。说准确一点,在我们那栋楼,根本就没住什么老太太。
女邻居看出我的疑惑,赶紧补充说她记不起老太太的名字了,但记得她的女儿开宝马,她的女婿开保时捷。
我更加一头雾水。我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记人方式。她能记得人家女儿女婿开什么牌子的车,却不记得人家的名字。其实在德国,一个刚开始工作的年轻人,签个租赁合同,每个月花一百多欧元,就能开上保时捷宝马奔驰什么的。所以我平时还真不太注意邻居们开什么牌子的车。我只记得在车库里,我们车位左右的车的颜色和车牌号。
她看我还在疑惑,再帮我一把,说,那老太太是搞医药研究的。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住在我们二楼的那女人啊,她还没退休,也许比我大不了几岁。在我看来,她还风韵犹存呢。怎么在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眼中,她就成老太太了呢?
我心里有点愤愤不平,很不满很挑剔地看看这个年轻女人,暗想,也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了,并不见得豆蔻年华到哪里啊。
回家走进公寓楼的时候,那个被年轻女人称为老太太的女人正轻捷地从楼梯上下来。棕色的皮靴配着棕色的裤子,上面是一件黑呢大衣,一条浅棕色的围巾柔软而优雅地围绕着她的脖颈。在我看来,她还是个有吸引力的资深淑女。我们互相打着招呼擦肩而过。我心里慌慌地想,如果她在年轻人眼里是个老太太,那我离老太太也不远了。
这就是岁月。
在我们二十岁的时候,觉得三十岁的女人已经很老。在我们三十岁的时候,觉得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已经老得不可救药。而那些五十岁以上素面朝天的女人们,根本就是光天化日底下的视觉恐怖分子。至于那些六、七十岁的女人,基本上就不再属于女人,只能算是个中性人而已。
岁月像水一样带着我们静静慢慢地流去。有那么一天,我们突然觉得我们所遇到的人大都比我们年轻。即使那些比我们老很多的人,我们也还会觉得他们也还正当年华。其实周围的世界并没有改变。只是,牧童的晚笛,已经在不远的地方悠然吹响。
当我们每个人像初升的太阳一样清新柔美的时候,黄昏已经在并不遥远的地方静静地守候着我们了。而我们人类,永远是义无反顾地一路向它走过去。
我们的岁月如歌一般,不唱到最后,又怎能知道哪一章是华彩呢?
祝各位博友虎年天天如意,岁月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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