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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德国人吵架

(2009-03-16 22:55:05)
标签:

男孩子

女孩子

德国人

车厢

柏林

文化

分类: 散文集《夜莺的歌唱》
       昨天坐火车从柏林到汉堡,看了一回德国人吵架。

     火车离站十几分钟以后,检票员不慌不忙地走进车厢逐一检票。跟我隔着过道的那张桌面对面坐着一对年轻的恋人。我之所以判断他们是恋人,因为他们买的火车票不一样。男孩子的车票验出了问题。简单地说来,有两条线路从柏林到慕尼黑。他买的是线路甲,为了和女孩子同行,坐的是线路乙。而线路乙沿途经过的城市比线路甲多,行驶距离也就比线路甲长。检票员说这属于无票乘车,要求他重新买票。而男孩子说,他是有票的,检票员可以算出这条线路比他票上的那条线路多出多少公里,他可以补足那多出来的公里数。这男孩子很聪明,说出来的理由也无懈可击。检票员当然不愿意去自找麻烦,坚持说,买什么线路就应该坐什么线路,他现在等于无票乘车,必须补票。他们压低声音争执着。

        这时候对面的女孩子突然爆发了,用很高的声音说,这实在是一场闹剧。检票员的思维方式是刻板的机器人的思维。检票员长得高高大大仪表堂堂,被人说成机器人一下子就急了眼,脸涨得通红,用高得足以让半个车厢能听见的声音说,他没有兴趣在这么低的档次上跟人讨论问题,就当他没见过这两个人,让他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德国的火车上难得听到有人这么高声吵架。

        谁知检票员刚走,男孩子开始发作了,他用很低的声音质问女孩子,为什么要跟人吵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不愿意跟人吵架。再说也就是几十个欧元的事情,不值得吵架。而且,他一再强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应该在公共场合跟人吵架。女孩子又惊又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呆在那里,眼睛也红了。本来很秀丽的一个女孩子,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我不忍心看下去,赶紧把目光转到窗外。男人都是爱面子的。那个检票员被人说成机器人,气得连公司的利益都放弃了。这个男孩子也太爱面子,狗咬吕洞宾,伤害那个挺身帮助他的女孩子。我当时想,如果我做了那女孩子,现在就会站起来,走到另一个车厢去,而且跟他从此断绝往来。

       但那女孩子没那么做,红着脸急急巴巴地跟男孩子争论着。那男孩子很镇定也很安静,一遍遍重复着:一切道理都可以讲清楚的,他不愿意在公共场合跟别人吵架,以后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情况。男孩子长得很清秀很聪明,从上到下穿得很有气质。明显比女孩子高出一个档次。而且他执着守护的那份心气和高傲,让我心里开始喜欢。

        男孩子维护完自己的尊严后向女孩子伸出手,要跟她握手和解。女孩子却固执地低着头,坚决不去握那只伸过来的手。我的心里为女孩子着急起来,男人们这么要面子,给他们就是了。为这点小事把这样一个男孩子让给别人,实在是划不来。再说结婚以后,不愁没有时间慢慢修理他。那女孩子的思路显然跟我差不多,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站起来,从男孩子对面坐到男孩子的身边去了。不一会儿,他们互相搂抱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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