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嘴鸹舌”

谭汝为

方言可以体现方言区人民的性格，比如天津人性情直率，带着股“嘎劲儿”，嘴皮子利索，办事爽快等，在天津方言中也可以得以体现。例如，天津人说话求简洁，嘎蹦脆，往往用一个字的评价就解决问题了。例如：

惭愧尴尬，没脸见人——天津人就说“shun2”；

言行尖酸刻薄——天津人就说“损”；

损人利己，道德差劲——天津人就说“缺”；

居心叵测，手段狠毒——天津人就说“黑”；

财迷吝啬守财奴——天津人就说“抠儿”；

反映迟钝，行动迂拙——天津人就说“肉”；

生性幽默，言语诙谐——天津人就说“哏儿”；

仪表不俗，气度非凡——天津人就说“派儿”；

油嘴滑舌，令人厌恶——天津人就说“贫”。

一个字就“包了”了，可谓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贫”这个形容词，除了表示贫穷之外，还有一个词义，就表示絮絮叨叨，让人讨厌的意思。天津人说的“耍贫嘴”，就是卖弄口舌，没完没了，令人生厌。例如“有的相声段子，没什么意义，缺少回味的魅力，光耍贫嘴了。”“你小子没点儿正经事，就会耍贫嘴！”

“耍”就是施展的意思，多含贬义。例如：“耍心眼儿、耍把戏、耍花招、耍滑头、耍无赖、耍嘴皮子”等等。

《红楼梦》中的王熙凤就是“耍贫嘴”的高手。她虽大字不识，但在荣国府内，口才绝对是第一流的。凤姐之所以在贾母面前得宠，吃得开，能够“脚面上的水——平淌”呢？十分重要的原因，在于她善于揣摩老祖宗的心理，每次在节日喜寿聚会上，都由凤姐导演兼主演，进行“耍贫嘴”式的表演秀，把老太太逗得开怀大笑，获得满堂彩！

《红楼梦》第25回，写凤姐和黛玉说笑话，逗得黛玉羞红了脸，众人看着黛玉要上脸儿，就过来打岔：贾宝玉的大嫂子李纨笑着对宝钗说：“真真我们二婶子的诙谐是好的。”林黛玉说：“什么诙谐？不过是贫嘴贱舌讨人厌恶罢了。”     

天津人把嬉皮笑脸、油腔滑调，说是“贫嘴鸹舌”，这里的“鸹”指“老鸹”，就是乌鸦。所谓“鸹舌”就是令人讨厌的“乌鸦嘴”。天津人说的“贫嘴鸹舌”和“贫嘴贱舌”意思差不多。“贫嘴”就够让人腻歪的，再加上个“乌鸦嘴”，那就更令人厌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