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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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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子(上)

(2013-05-27 16:34:03)
分类: 我的散文

    春   (上)

 

曹 

 

春 <wbr>子(上)



  春子是我在京都教过的女学生,住在东京。

  好看的日本女孩子,脸差不多都是瘦瘦的、长长的,身材瘦瘦的、长长的,鼻子像富士山。据说是流行的“骨感美”,春子就这样,不仅人漂亮,而且懂事,汉语是全班最好的。

  我上课的时候,有时日语讲不出,就讲汉语,请她翻译,她翻得很流利。考试的时候,中译日,我出的题目是翻译我写的散文《客寮听蝉》,她翻得最好。她说,她以前在台湾教过日语,在台湾生活过三年,汉语自然好了。

  课程结束,考试结束。

  临别的时候,我们交换了地址和电话;她说她住在东京新宿,如果有机会去东京,请我去找她。

 

  回到京都,我就不断地收到大大小小的包裹,经常是肉脯、鱿鱼干等吃的东西、或者风铃、玩偶、信笺、各种纪念品。拿在手里,不必拆开,看那种精致的样子,就知道是她寄来的。

  几个月以后,我回国了。但每年春节、元旦,仍然会收到她寄来的贺卡。

  她每年寄,我也回复。她寄来,我寄去——风筝一般。

 

  几年后,我有机会去日本东京大学文学部。

    她来信兴奋地说:“到了东京,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到了东京,我住在离涉谷不远的“驹场”会馆,打电话给她。

  我问:“我们在哪里见面呢?”

  她说:“你来新宿找我吧!”她说了自己工作的地方,我们约在新宿车站的一个大广告牌下见面。

  大广告牌很醒目,上面是一个男影星的巨幅照片。哪怕从远处来,一眼也可以看见,不会认错。

  我想象她站在那里白色的衣裙随风飘扬的样子,一定会很好看。她日语好,汉语也好,又年轻,有在台湾教日文的经历,会在大公司当白领,大公司很欢迎这种人。

 

  走近了,只见她站在一家小咖啡店门口。

  我想,她请我喝咖啡,所以约在这里?

  “不。”她拉着我的手说:“老师,我在这家咖啡店工作,当招待。”

  她说她在咖啡店当招待的时候,没有一点自卑的神色,好像还很自豪似的;只有我惊愕得说不出话,啊啊,好在她没有注意我脸上惊愕的表情。

  我皱着眉,上下打量,这家咖啡店太小了,而且是违章建筑;搭在两栋房子之间,原来是过道,盖了个顶,成了临时的摊点。沿墙壁两旁放桌椅,两边坐着喝咖啡的人,中间很窄,难以转身。

  她热情地招呼我,但我无法跟她进屋。

  挤在门边,她招呼我坐下,但没有坐的地方。

  星期天,人很多,真是忙。她顾不上我,便上前欢迎刚从我胳膊底下挤进屋的客人。

    我尴尬地站着,在不算短的时间里,任进进出出的客人左碰右撞,不时地挨他们的胳膊肘,站不稳便像陀螺一般旋转。

  她招呼客人,还要倒咖啡、端咖啡。好像扔下我不管。

  我无法理解她的工作,也后悔今天来。

 

  尴尬地站了二十分钟,在我想离开的时候,她欢天喜地地告诉我:她下班了。

  “到那里去呢?”她问。

  我说:“不知道。”

  她说:“先到咖啡店里坐坐吧。不能在我们店,去另一家。”

  店外车水马龙,路很窄,几个弯一转,就失去了方向。

  日本的咖啡店,许多都开在大广告牌下面。不知为什么,她几次推门进去,又几次退出来。末了,进了一家,灯光幽幽的,黄色的墙壁,配上深咖啡色的门,黄铜的手柄,墙上挂着大幅十七世纪意大利油画的复制品,桌上放着鲜花。

  拣了角落的但很有情调的位子坐下。

  春子在咖啡工作,她喜欢咖啡的味道,喜欢咖啡店里弥漫的浓浓的惆怅意味。还有,一杯咖啡是一根线,能牵出十年、八年,甚至二十年前的往事。

 

  在咖啡店,经常可以看到一些令人惊艳的年轻女子独坐一隅,美丽而忧伤地低着头,影星一般披肩的长发,搁在椅子上的纤手,燃一枝烟,偶尔投来一瞥,亮丽而高贵。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样,有时奇怪地朝她们看,朋友说:“你不要朝她们看。”今天和春子一起来,感觉就不一样了。但我想,要是春子一个人来,是不是也像以前我在咖啡店看到的女子,美丽而忧伤,甚至还有一种颓唐的表情呢?

  在中国,我只喝龙井茶,不喝咖啡。走在京都大学对面的街上,经过咖啡店门面,见橱窗里,各色的瓶里装满各色的咖啡豆,有巴西的、美国的、几内亚的、哥伦比亚的。春子说,不同的产地,不同的香味。不必用眼睛看,闻香味就知道了,但我不行,我闻不出,而且不认为这是一种本事。

  日本有一首歌叫“伤心酒店”,就问她:有没有叫“伤心咖啡屋”的?

    她说:“没有。酒店是发疯的感情,咖啡屋是惆怅,不发疯,但更彻骨绵长,难以忘怀,因为那是不绝的思念。”她停顿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补充说:“以前总跟一个人来喝咖啡,每次都惆怅。今天老师从中国远道而来,我心里很高兴,一点不惆怅了。”

 

  我问:“你去过中国大陆吗?”

  她说:“没有。很想去你们上海。”

   我说:“你来上海,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和我联系,我要好好招待你。”

  我们聊了很多。

  忽然谈到家,谈到家庭,我说:“你成家了吧!”

  她突然红了脸,不回答,一个劲地摇头。

  怎么可能呢?我有点不相信。

  沉默了一会,她突然说,恋爱过,恋爱了七、八年。

  “后来呢?”

  “分手了。”

  “为什么?”

  她把眼光转向别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那是一个有妻子的男人。”

  “啊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一下觉得失礼,不该问。一股浓浓的失落和怅惘的感觉,在咖啡香和幽幽的灯光下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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