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化妆的偏见
李晓东
文 革 时 期由于受极
左思潮的影响,致使我的审美观也随之有了极
左的偏见。这种偏见一直严重影响着我,直到今日我对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孩子仍然缺乏好感。
记得,三十年前有一部《霓虹灯下的哨兵》的电影,描写的是驻军在上海南京路上的解放军战士,拒腐蚀永不沾,不被资产阶级香风毒草侵蚀的事迹。这部影片在我幼稚的心灵打下了深刻的烙印,从此我认为:浓妆艳抹的女人多是地主婆、旧社会的妓女、国民党的官太太或者资
产阶 级的阔小姐……
此后,上学路上每遇到大粪车(那时的水洗厕所很少,公共厕所粪池的粪便满池后,需要牲畜拉粪车运走),虽其臭气刺呛鼻,我却可以闻而不厌,也不躲避,甚至若无其事地与之擦肩而过。与之相反,倘若遇到浓妆艳抹、打扮入时的女人,当其香风扑面时,我会神经质地立即双眉紧锁,或倒吸一口气,或掩面捂鼻而逃……因为在我当时的思想里,前者的“粪臭”似乎能使我与劳动人民融为一体,让我在灵魂深处成为贫苦大众中的一员;而后者的胭脂香气,那可是饱含了资产阶级的毒素,甚至比今天的雾霾还要毒上许多倍,不仅会麻痹我的阶级斗争意识,还会把我整个人熏到资产阶级那一边。
那时的我认为,粪便虽臭,却是无产阶级本色;鲜花虽香,那是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前者能鼓舞人们斗志,后者却腐蚀人们的灵魂。令我匪夷所思的是,这极左偏见的余毒直到今天仍残留在我的脑海中阴魂不散。我坦诚:每当看到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子,我还会自觉不自觉地认为她们有些“不正经”。
如今这社会变化得可是真快,无论看影视还是上街闲逛,“素面朝天”的女性已少见。好在,人们再也真不用担心会被资产阶级的香风“毒倒”,我也不必再憋上一口气而掩面捂鼻……
原谅不懂“美容学”的我,至今依然讨厌女人浓妆艳抹。也许我戴着“有色眼镜”,所以总觉得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还是有些别有用心,更像什么“三陪小姐”“洗头房”“足疗屋”的角色……
我自知,自己的偏见过于极左。持不同意见者一定会责问我:演员们不多是浓妆艳抹的吗?可那是演戏的需要。抛开人们的审美观点不说,单说化妆浪费时间也不上算啊。浓妆艳抹的姐妹们恐怕每天要早起来半小时梳妆打扮。本来上班族的时间就很紧张,还要每天接送孩子入托、上学,大清早忙三喋四地胡乱吃上几口或干脆不吃饭,就匆匆忙着上班了……真的有些得不偿失。
再看那厚厚的化妆品,整天包裹在脸上,皮肤上也够难受的啊!如果冬天还好,能起到一点防寒作用(好像风打不透)夏天可就难熬了,身体里有汗排不出去,排除汗来又毁了妆……
其实,我们每人的脸都是爹妈生来给就的,为什么总要遮遮掩掩呢?我不反对爱美的女人略施一点淡妆,如果适量地用一点化妆品将自身的缺憾掩饰起来,使自己变得更青春、更靓丽、更朝气、让自己和他人都感到精神焕发的美并得到这种淡妆美的享受,岂不更好!
最近看闲书,发现如我类似的“偏见”也不乏其人。大作家毕淑敏就曾写了一篇名为《素面朝天》的散文,她用幽默风趣的语言描述了“素面朝天”的实质是保持、还原自然、纯真的自我,体现了自信和直面人生的生活态度。而认为浓妆艳抹的人,是对自我缺陷的刻意掩饰。其外表虽然有了修饰的美丽,却失去了最为宝贵的纯真。
她写道:“看着我们周围的每一棵树、每一叶草、每一朵花,都不化妆,面对骄阳、面对暴雨、面对风雪,它们都本色而自然。它们会衰老和凋零,但衰老和凋零也是一种真实。”
她责问:“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为何要将自己隐藏在脂粉和油彩的后面?”
她讥讽道:“脸,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证件……连脸都不愿公开的人,便像捏着一份涂改过的证件……背着化过妆的脸走路的女人,便多了劳累,多了忧虑。”
她认为:“化了妆的女人犯了买椟还珠的错误……化妆以醒目的色彩强调以至强迫人们注意的部位,却往往是最软弱的所在。”
她相信:“不化妆的微笑更纯洁而美好,不化妆的目光更坦率而直诚,不化妆的女人更有勇气直面人生。”
她表示:“假若不是为了工作,假若不是出于礼仪,我这一生将永不化妆。”
她主张素面朝天,说:“化妆是一种徒劳的掩饰,更说明缺乏勇气,被颜色包裹的那个形象,是一个虚伪的陌生人;化妆先是为了欺人,之后就成了自欺。”
我觉得,她对浓妆艳抹的描述和批判,比起我的“偏见”来,更形象、更深刻也更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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