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没想到今天有这么多人来咧这样子”……

他一开口，时光都NJ。简南竣先生，走到哪里都暴露身份。

书店人多，人潮黑压压一片一片，我挤在幢幢高森森书柜后面，没去看他容颜，然后旁边一对同样没看他的小女子痴痴笑，“哇塞，声音和《一一》里面一模一样咧”。

怎能不一样呢，那个正直善良、进退失据、执着追求、四顾茫然的简南竣；那个时而敢于追求自己生活，更多时候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简南竣；那个想挣脱生活的所有绳索改变一切，却茫然发现“如果再活一次，真的没有这个必要”的简南竣；那个骨子里刻上了所有中国传统，却要在现代世界的浪潮中挣扎的简南竣——是的，他是杨德昌，更是吴念真。

当然也是每个人到中年的你我。

“如果三十年前大家这样子来听一个台湾人演讲，回去肯定都被抓了……十几年前有人和我说大陆出了你的书，我写信去问，居然寄了10本过来……”听得出，他尽量想让演讲幽默一点。然而左支右绌，其实他是有点小幽默的，然而是台湾的那种，太过书面太过呆，拿到我们的语境里，其实很难共鸣。然而观众还是笑还是鼓掌。

躲在书柜下翻书，听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过来。然后他说，“今年我已经六十了”。心头一震，忍不住探头望去，果然，台上瘦小一老头，两鬓俱已斑白。

《一一》里他总是戴着耳机西装革履靠在椅背上听音乐入神，然而眉头深锁，一脸的中年疲乏解不开。如今，他真已不是中年，而台下的我，也真已不是青年。

演讲才半小时，我真没听出他在讲什么。说实话，看《这些人那些事》，真不觉得他应该写书。

接着是我最怕看的现场提问环节。老觉得台下人一本正经地提人生啊哲理啊这种完全无解完全不着边际的脑残问题，台上人同样一本正经兼之强作诙谐还得装腔作势地解答，实在是堪比《还珠格格》的无厘头表演。

图书馆中，法斯宾德，你知我看到一半走了……

对了，书店不错。随手翻的书中，《例外》延续了毛尖近年来的文字颓势。然而书包装得精致，漂亮插图加上毛尖尚未完全退化的小机灵，也能买得。同类电影评论，还是崔卫平《迷人的谎言》更好。杨慎的《词品》和吴梅的《词学通论》差点就买了，只是这方面的书太多，刻意搁一搁。《小说稗类》简直是奇书，随手翻翻就好看得不行，到底舍不得不打折的33汶大洋。徐复观的《中国艺术精神》亦是好的，稍显刻板。

最后拿的是北岛《时间的玫瑰》，总不好意思空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