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果给我望穿——说《孽子》
(2012-08-04 17:4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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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福斯特说过,“伍尔芙是在原子和秒的宇宙中工作”。作为伍小姐的超级粉丝,福斯特这话大有袁宏道初见李贽的五体投地。话说,福氏是那种老实巴交一五一十讲故事的传统作家,伍小姐时不时能听出“一朵花的心脏在幻想”的斗转星移,显然系福氏学不来。
手边正好在读《到灯塔去》。有评论家说,读了《到灯塔去》,再读普通小说,会觉得“是离开了白天的光芒而堕入到木偶和纸板做成的世界”。简直黄山归来不看岳了。然而就我这种中多了老庄之毒,素来反感奇技淫巧之徒看来,《到灯塔去》未见得就比《霍华德庄园》高出多少,甚至还是伍小姐早期《夜与日》的平铺直叙来得亲。
然而读《孽子》,掩卷喟叹之余,倒是真觉得这书也太过平淡,广东话讲,“唔够激”。
就像一桶纯净水,一眼就给你望到了底。白先勇动哪根指头,你都能猜到他的手会指向何处。李敬泽尝云“好的小说家应该像八面来风的狐狸”,喻指好小说应该每根毛孔都藏着机锋。这种要求固然极苛高,但也不是没人做到。现代小说,倒是很出了一些这样的作品。近些年读过的,诸如《我的名字叫红》,《耻》、《远山淡影》,乃至《花腔》,庶几近之。
《孽子》呢。一副老巴尔扎克派头,沏上一壶茶,余香盈室,且听我娓娓道来。听众痴醉之余,自然也会对书中人物掬一把泪。然而走出茶馆,却隐隐觉得天幕如盖,仍旧无人划开一道口子。
“给庸常的生活划开一道口子”——十余年前,图森第一次来中国,杭州的媒体人这样评价。光阴混杂,一去经年,这样的作家,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位吧。
其实,《孽子》倒是很巴金范。相似的是作品骨子里的善与真,作者又都能沉得住气不炫耀不卖弄不强作解人,真心实意讲故事,“把悲欢离合研磨成金粉”。然而据说,巴金生前很反感这部小说,同志的那些事,巴同志是真不懂啊。
倒是觉得,实在有必要反省一下对《寒夜》的盛誉。屈指算来,读这本书也是10年前了。那时的我,智力还停留在骂小山智丽汉奸的水平。前几日止庵在围脖上说《约翰克里斯多夫》如果中学之前没有看,就不必再看了。可——那是我心中顶顶顶好的小说。
任你们说千道万,自己的那杯茶,才是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