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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骨迷宫》:致意人类社会难以分割的共生共荣关系

(2017-03-22 20:35:02)
分类: 书评(小说故事)

科幻小说的设定无论如何光怪陆离,都离不开对地球现实的隐寓与揭示。如果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说明了历史始终是处于被人们不断解读的流水线作业中,那么,科幻里打造的关于未来的幻想基座,同样离不开现实世界的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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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弗朗西斯卡·海格创作的科幻小说《骸骨迷宫》是系列小说《烈火的召唤》的第二部。它沿袭前著,将前一部小说里设定的浩大的关于未来的设置,进一步加以揭秘与定型,如果说第一部作者设置出来的社会现状令人感到一种突兀的惊愕的话,那么随着第二部展开部的行云流水般的跟进,叙事链条呈现出跌宕起伏的巨大震荡,人物性格出现了翻天覆地的惊人逆转,而历史的迷津进一步暴露出原有的面目。从《烈火的召唤》到《骸骨迷宫》,小说在首部蓄积的所有的能量,在第二部中得到了充分的铺展与搅拌,形成了一种一气呵成、气冲牛斗的势能,我们可以合理想象,作者正在写作的第三部,将是前二部的矛盾的终结对决,在第二部里充分暴露出来的历史沉淀将在最后一部中获得一次全方位的总爆发,从这个意义上讲,承上启下的第二部对于整个系列小说的构成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它让第一部的隐伏的主题有了更为充分的展示与延续,同时又接轨上了一股连接第三部的继续下行发展的故事冲动,让整个系列作品圆润地滑翔到最终可想而知的正义必定战胜邪恶的终极结局。

因此,阅读隶属于系列小说第二部的《骸骨迷宫》,我们有必要关注一下全书的整体的浩大设计。

作者在这部小说里的最为标心立异的构思,是想象地球终于没有逃脱人类的辣手摧花的核毁灭,“大爆炸”成为地球的过去发生时。人类制造的核武器肆虐地球之后,可想而知的是地球生灵涂炭,一片狼藉,幸存的人类出现严重变异,经过四百多年之后,这种变异固着在一种机制难以明了的双胞胎现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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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爆炸是一个有着物理现实基础支撑的想象,但“双胞胎现象”则是作者对人类社会阶级差异、种族差异、性别差异的根本矛盾的提炼与升华。作者需要这一明显地缺乏物理证据的奇异事件,来隐射人类的精神困扰与社会现实。这种“双胞胎现象”就是核爆炸之后的幸存人类产子必生“双胞胎”,其中主要孪生婴儿基因正常,而次要孪生婴儿则出现变异,导致出现各种残疾,正常的一类人群被称为阿尔法人,而产生变异的一帮人则称为欧米茄人。如果这两类人相安无事,倒也没有什么矛盾,但是这种变异有一种特别的关联,就是分属于阿尔法人与欧米茄人的孪生双胞胎笼罩着生死相连的宿命,其中一方死了,另一个孪生子也必亡。这显然是作者对人类社会的一种特定的看法与认识,作者想说明的是,这个世界上,虽然存在着相互残杀与角斗,但是,在杀死别人的同时,也意味着对自己的自戕,人类社会必然地存在着诸种差异,如果任由这种差异发展下去,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两败俱损,同归于尽。这个可怕的设定,导致了阿尔法人与欧米茄人这两个分裂的社会之间牵连着藕断丝连的联系,这让这两个象征着压迫与被压迫的两个敌对的群落,被宿命地笼罩上了一层剪不断、理还乱的渊源关系。而这正可以看成是人类社会里出现落差与分化但依旧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本质属性,从这里可以看出,这部小说的总体设定虽然是关于未来的,但其现实指向无疑是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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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这一庞大的设定之下,描写了小说叙述者、身为欧米茄人的女子卡丝展开了逃亡之旅,开启对自己种族的拯救之途。在小说中,阿尔法人社会正试图把与自己息息相关的欧米茄人放入水缸中,用营养液维持他们的基本生命体征,而剥夺他们所有的自由行动的权利,大体上相当于《黑客帝国》里那些浸泡在营养液、浑身插着管道、只能在幻想中生存的植物人。通过这种办法,阿尔法人意图解除“双胞胎”魔咒,摆脱掉孪生子死亡威胁的后顾之忧。而作为反阿尔法政府的欧米茄人则展开自救行动,去寻找四百年前大爆炸之前人类建筑的方舟秘境,在这里寻找能够解脱“双胞胎”魔咒的灵丹妙药。《骸骨迷宫》由此展开由卡丝参与的欧米茄人的自救行动,他们必须在阿尔法人戒备森严的夹缝中,寻找方舟计划的隐藏之所,他们攻下一座由阿尔法人掌控的城市,在这里找到了方舟秘密的文件,从而来到了方舟所在处,在这里,揭开了核爆炸之后人类幸存者生存在地下苦苦挣扎的秘密,从而发现了已经解除了双胞胎关联的人类,依然生活在同一世界里。最后,欧米茄人成功地找到了这些人,希望已经在前方招手,虽然阿尔法人依然大军迫境,但可以预感到,欧米茄人有了反戈一击的杀手锏。

小说以卡丝一路寻找方舟秘密作为主线,在这一过程中,始终将她的孪生兄弟、现为阿尔法人议会的当权人物札克之间的冲突与对立,作为整个情节的线索主链,也借此表达了对人性中亲情关系的深刻反思。本来卡丝与哥哥札克应该是休戚与共的关系,身为妹妹的卡丝一直将哥哥视为亲人,但札克却唯恐妹妹将他的身份予以剥夺,故而先下手为强,揭开了妹妹的身为欧米茄人的身份,从而撕裂了亲情关系,让两人站到了对立阵营的各自前沿,在小说里的每一个交锋的关头,兄妹之间总是残酷地面对着这种种族对立但又难分难解的人性困扰,让小说里意欲阐发的共生共荣的人类关系得到了形象化的凸显,这种亲情关系的对立,构成了小说的主要矛盾,也可以说是西方科幻作品里最喜欢的共性设计,就像《星球大战》里不管是正剧还是前传中,都始终有一个亲情的冲突问题,正剧里是兄妹关系,前传里是父子关系,而去年刚刚公映的外传则讨论的是“父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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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性格的逆转在《骸骨迷宫》里也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与卡丝一路同行的欧米茄人首领派珀与妹妹、身为阿尔法人的佐伊,也在与卡丝的不断磨合中,有了更深的了解。尤其是佐伊在开始的时候,对卡丝冷语相加,怒目以对,随着剧情的展开,卡丝与她有了更为深入的心灵接触,才知道她之所以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原因,从而逆转了佐伊的人物性格。

而更为重要的逆袭,是小说里的故事情节的巨大逆转。卡丝身为欧米茄人的先知,可以预见到未来发生的现象,在她脑海里出现的幻象中,总是看到“大爆炸”的恐怖场景,对此,她一直以为是对历史事件的回放,但是随着情节的展开,她惊愕地发现,这个“大爆炸”其实是阿尔法人的阴谋,发生在未来,是用以毁灭那些解脱掉“双胞胎”魔咒的人类的,从而为整个故事情节又添了新的波澜,而第三部的主要冲突显然将会围绕终极性的“大爆炸”而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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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骨迷宫》作为一部科幻小说,它在构思中,我们能够感受到西方文化里的共性因子,作者的突出创意,是设置了一个“双胞胎”现象,来隐寓人类社会难以分割的共生共荣关系,如何逃脱这个魔咒的故事进程,作者基本上是按照寻找线索——找到秘境——获得解救之策这样的路径来设置的,在这一过程中,又安插了人物命运的碰撞与交锋。作者身为女性,近水楼台先得月地赋予了小说的叙事者为一名先知女性,从而在小说中展现了丰富的心理想象与缜密的内心思索,加上简捷的叙事节奏,令整个小说洋溢着心理动机与行动机动相得益彰的灵动性。而值得注意的是,小说里更多的元素仍是西方文化的一种传统风格的显现,比如小说里的“方舟”的设定,还有整个社会在“核爆炸”后出现的“去机器”化的原始时代的重现,都让小说的整体社会背景,接榫上了中世纪的西欧社会的环境氛围,所以,小说里的故事指向,是朝向未来的,但小说里的情节背景,因为核爆炸踏平了人类的文明与科技成果,便重新回到了骑士时代的旧时光阴。这使得小说拥有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未来的世界,也是一个历史时代的翻版。而这种设定,我们会在《蝙蝠侠》等影视作品上都会看到,看似未来的社会,但场景却是十九世纪之前的欧洲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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