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东京》:因为中庸而处处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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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东京》:因为中庸而处处失真
《初到东京》总体上是一部令人感到乏味的失望的影片。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想,关键的原因是导演不知道他要表现什么。
这个影片应该是中国人拍的,既然你是中国人拍的,将来也是放给中国人看的,你就应该在电影里表现出中国人的感受与视角。
但现在电影的视角是莫名其妙的。影片的男主角是中国的围棋棋手吉流,写他到日本的闯荡过程,自然开始的时候,是没有工作,受人歧视,生活异常的艰难。后来,必定会时来运转,打入日本的上层社会。这是中国电影最喜欢的发家梦与发迹梦,国内影坛上出现的“杜拉拉升职记”就是这一类型的典型代表。
那么,如何在日本这个社会里时来运转呢?这个中国男人就必须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本领。如果在过去,那么,他绝对少不了有中国的特异功夫,打遍天下无敌手,但现在中国的国粹在和平的年代里,很难有一试身手的机会,于是,很自然地,电影的主人公吉流被安排成是一个围棋高手。虽然他初去日本的时候,流离失所,弃若弊履,但是一旦他的真功夫亮出来,便很快在日本奇货可居,晋升到上层社会,获得美好的日本梦的实现。
在中国电影中,总是离不了一个梦的实现,除此之外,好像找不到让人物存在的价值的依据。中国电影与日本电影的区别恐怕就在这里,中国电影以成败论英雄,而日本电影以人情味论优劣。就如在本片中出演日本老太太的倍赏千惠子,她过去出演过的《寅次郎的故事》里的主人公总是处于一种失意的忧伤中,但是,他却可以在日本电影里担纲当主角。《幸福的黄手帕》、《远山的呼唤》里,倍赏千惠子也没有显现出多少成功者的本色,但是她埋首在生活中的那种自得其乐情怀,一度期间感染了中国人。
现在在《初到东京》中的中国人吉流,必须成功,所以,他有奇术巧技,这种巧技,还包括美食传承、高超医术等等。
按照影片这样的立论,立刻表现出中国人吉流在日本如何打拼的坚毅与果敢。这里基本是一个中国制作者的立场。
但是,电影里还有一个日本人的立场,本来被观看的日本人,却在影片里鸠占鹊巢,喧宾夺主,抢夺了中国人的情感的纵深。吉流在影片里反而成了一个观看的视角,他看到了日本人的情感的秘密,看到了日本内心深处的伟岸,可以说,在影片里吉流只起到了一种旁观者的角色,倒是影片里的日本人五十岚婆婆以类似一种雷锋精神的崇高形象,凸现在银幕上。从这个角度讲,影片里对日本老太太的乐于助人的高尚情操的溢美之辞,又让这个电影成了一部准日本片。
只是从日本片的角度来看它,又觉得整个电影的情节很是矫情,对五十岚婆婆与孙子的情感刻划又未免过于简单。
所以,我们说这个电影企图保持中庸的态度,反而使整个电影处处显得失真。你既想歌颂中国人的好,又想表现日本人的伟大,这两个民族只要一碰撞起来,就是好事不断,好事连连。可以说,影片联系中国人与日本人纽带的,使用了一种概率相当小的偶然碰撞。影片里,居无定处的吉流,是在一次偶然的碰撞中遇到了日本老太太五十岚的,而恰恰是这个老太太,改变了吉流在日本的命运,是老太太凭借着她在围棋界的影响力,帮助吉流取得参赛资格,这种概率的可能性小到什么程度?吉流到日本是用围棋开路的,而他在街上随便碰到了一个运菜的老太太,竟然是日本江湖上隐居的围棋高手。这种偶然的程度,就相当于到美国采访能在华盛顿的草坪上遇到奥巴马。一部电影靠偶然性来组接情节,掀起滔天的冲突与波澜,这是一种大忌讳。
可以说,吉流在日本的成功,是由于一连串的好运铺垫支撑着的。遇到了五十岚,然后结识了她的孙子,然后才可能在日本棋界如鱼得水,有了坚强的后盾。而反过来,影片对吉流施加于五十岚婆婆一家的影响,由于导演的中国身份,对日本社会现实只是皮毛的了解,使得五十岚家庭的恩怨纠葛,又显得相当的浅薄。如至关重要的五十岚对孙子翔一的漠然,仅仅用孙子不愿学棋来解释,是无论如何说不通的。虽然电影通过五十岚之口,交待了家庭史上的一段围棋情结导致了祖孙隔阂,但是凭常理也无法让这一段现实中的情感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这个故事情节,更多地像是从日本电影中直接克隆复制而来的。至于翔一为了保护自己的恋人与一帮身份不明的疑似黑帮大打出手,直至隐身遁形,同样也变得不可理解。翔一受伤,其恋人一直叫他去疗伤,但是他竟然有闲空到保龄球场去看闲,被人追杀,从他一路猛跑的架势来看,又不像是受了什么样的重创,但是最后竟然因此而丧命。电影意图说他是为了朋友意气而死去的,如电影表现他在研判吉流的棋局而晕倒在棋桌前,但这样的概念化的指向性的说明,并没有前面的递进性的铺垫,所以,欲写日本人的真诚,反而令人觉得可疑。
从实际情况来看,中国人在日本的谋生面对着许多确实的艰难,但本片却不敢对此进行深刻的正视,反而是天降横“福”一般地落下一个日本老太太,无巧不巧地帮助中国人一帆风顺,好像这个日本人专门守在那个路口,等着一个不名一文的中国业余棋手在日本阔步前进似的。整个电影飘荡着一种避重就轻的虚假,好像在声嘶力竭地编造着一个一片和谐的好人好事,这样的电影怎么可能具有感染人的精神内质?这飘浮在人物与生活的外面,制造着一些看似明亮却不接地气的亮色,令影片洋溢着一种浅薄的调门。据介绍,电影拍摄时,正值日本发生大地震,那么,看看日本人在一场灾难面前的态度,也要比目前影片里虚拟的那种日本人无私帮助中国人的这个臆想的基调要有力、真实得多。中国电影目前存在着只敢面对小冲突,却不敢面对大现实的窘况,在这部影片里得到了一次淋漓尽致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