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吕菲她们是东京时间下午2点上班到晚上10点下班，晚上6点公司提供一顿晚餐。吃饭的时候，上海人聚集在一起吃，外地人聚在一起吃，每次吃晚餐，吕菲和刘兰兰、秋红、张妮、吴迪，坐在一桌吃。

秋红和张妮来自安徽省的一个边远农村，秋红16岁就跑到上海来打工了，她曾做过酒店服务员，化妆品推销员，发廊洗头女，夜总会陪酒女郎。在酒店做服务员时，认识了一个比她大12岁的上海离婚男人，秋红和他只谈了一个月恋爱，就匆忙嫁给了他，他俩认识第三天，就发生了两性关系，秋红没有从男方要任何嫁装，就把自己轻易嫁掉了。

秋红曾不止一次的对吕菲抱怨他的老公，说她嫁给他的老公很吃亏，老公家里很穷，老公又没有多大本事，又喜欢赌博，挣的工资也不交给她，又没有房子，一直租房住，家里的一切开销，全靠她打工挣的钱维持生活，她想离婚，又舍不得3岁的女儿，只好抱着混一天少一天的想法。

她在没有认识她老公之前，曾和来自她同乡也在上海打工的一个男孩同居，男孩比她大3岁，是一个司机，她俩在一起同居了2年，秋红曾做过一次人工流产，秋红很喜欢这个叫陈涛的男孩，每天给陈涛洗衣做饭，后来陈涛又爱上了一个上海女孩子，把秋红抛弃了。

秋红当时痛不欲生，跳黄蒲江自杀时，被好心过路的一个游客救起。从那以后，她不再相信人世间还会有什么真正的爱情，她开始堕落放纵自己，到夜总会做陪酒女郎，在做陪酒女郎时，被一个台商老板给包养了半年，台商老板是一个性虐待狂，已经70多岁，秋红经不起他的性折磨，离开了他又到酒店打工，后来认识了她现在的老公。

秋红每次向吕菲倾诉她过去的这些事时，一脸的淡漠和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秋红应该算是公司里一个比较青春漂亮的女人，中等身材，瓜子脸，大眼睛，鼻梁高挺，眼窝很深，梳着一头黄色的披肩长碎发，她和吕菲同在卡组工作，比吕菲早来公司半年，销售业绩一直很好。

她在工作的时候，经常跟客户聊天，在她众多的客户当中，有一个叫王军的在日华人，跟她关系比较爱昧，王军是山东人，5年前到日本神户打工，并娶了一个日本姑娘做老婆，由于民族习惯和语言的不同，王军和他的日本太太感情一直不太好，但他们已经有了一个2岁的儿子，王军还想加入日本国籍，他也不敢动离婚的念头，和秋红只能保持情人的关系。

他每年的国庆节都来中国看秋红，他俩在宾馆白天住两天，夜里秋红还要赶回家，陪老公，秋红在公司里请事假，说女儿有病休息两天。在家里对老公说去上班。两边一起瞒，有一年，王军到上海看秋红，秋红在公司里又请两天事假，恰巧公司那天临时招开紧急会议通知她来公司开会，大组长把电话打到秋红家，正是她老公接的电话，老公说她去上班了，女儿在她奶奶家里玩得正欢呢，这下可把他老公的肺给气炸了，秋红晚上一到家，她老公揪住她的长发，把她摁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把秋红打得鼻青脸肿，一周没有来上班。

王军知道以后，心里很内疚，给秋红汇了伍万日元营养费。二年以后，王军资助秋红在上海开了一家小餐馆，秋红辞去了工作，一心经营餐馆生意，但生意一直不景气，半年后餐馆生意亏损，老公也和她拜拜了。

秋红又到一家夜总会做伴舞女郎。一年夏天，吕菲在外滩散步，正看见她挽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在江边漫步，她看见吕菲，高兴地向吕菲跑过来，拉住吕菲的手问长问短。两年多没见，她眼角边已爬上了鱼尾纹，脸上擦着厚厚的脂粉，嘴唇上的口红非常鲜艳，穿着一个吊带黑纱裙，露出性感的前胸。

吕菲问她：“为什么不回到樱花株式会社去工作？你跟王军还来往吗？”她叹息了一声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跟王军的事，公司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的，我以前的老公到公司领导面前又坏过我的名声，我那有脸再回去工作，况且王军在两个月前也跟我断绝来往了，我几次打他的手机都不接听，听说他跟樱花株式会社的杨姗小姐好上了。”

吕菲说：“是那个苏州来的吧。”

她恨恨地说：“对，就是那个小婊子，小臊狐狸精，把王军又勾到手了，听说王军还给她买了一枚大钻戒指，在上海又给她租了一个公寓，她现在正春风得意呢。”

吕菲说：“公司里谁都知道她是勾引男人的高手，她不光跟王军，同时还跟另外几个日本老男人，她身上的名牌时装一天换一套，进口高档手表一周换一块，光给她妈就有三个大钻戒，是公司里有名的交际花，别看她年龄小，心眼可多着呢，听说她只陪日本男人上街购物，从来不陪上床睡觉。”

呸，谁信，把脂粉自己往脸上擦，去年春天她还请了15天事假，说她奶奶死了，实际上她去医院做人流了，我真后悔把王军介绍她认识。

去年秋天，王军到上海看我，请我吃饭，我把杨姗也叫过来吃了，在餐桌上她就对王军暗送秋波，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理她了，没想到他竟把王军搞到手了。”

秋红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突出出来。

吕菲说：“算了，对这种人不值得一提，她用钱把她本组的大组长搞定了，她每个月都请事假，大组长也不管她。你还是赶快过去陪你的客人吧。”

吕菲用手指了一下远处正等她的那个大肚子老头，老头梳着光亮的大背头，油光粉面，气色红润，白色短衬衫，米色中山西裤，打着吊带，打扮得像个港商。

秋红说：“管他呢，让他再等会吧，我们昨天才刚刚认识，是一个港商，我骗他说我还没结婚，老头子有点相信了，我想让他给我投点资，在上海开一家服装店，老头子已经答应我了，让我今晚陪他上床，我正犹豫不绝呢，我怕老头子有性病，再传染给我，那我可倒霉透了，他玩完了一走了之，我上那再去找他，我是不见兔子不撒樱，老头子很花心的，一副猴急的样子。

吕菲说：“你自己要当心点，别上当受骗。”

那次在外滩一别，吕菲再也没有看到她，也没有她的一点音信，不知她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