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张伟民是香港联华报业有限公司驻上海的总裁，身高 一米八，45周岁。他风度翩翩，才华横溢，是一个诗人。

吕菲是在西安华阴县的一个小客栈里和他相识。

张伟民和单位里的小刘一起去西安出差，顺便去登久负盛名的华山，登华山一般都在半夜12点开始，到黎明的时候刚好爬上山顶，观看日出。那天晚上，他俩下榻在华山脚下的一个小旅店里，深夜11点半，旅店老板催他俩起床，张伟民下楼去小店里租手电筒，正巧碰上吕菲也在租手电筒和购买旅游鞋，好心的店老板得知吕菲一个人半夜去爬山，就对张伟民说：

“你们结伴一起去登华山吧，她一个单身女人半夜爬山怕有危险，你们两个男人照顾她一下。”

张伟民看了一眼吕菲，笑着问她：“你敢一个人攀登华山，真了不起，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敢单独爬山，还要找一个同事做伴呢，你胆子真大。”张伟民说一口不太标准的上海普通话。

吕菲微笑着回答：“我是到西安开文学笔会的，顺便过来爬华山。到西安不来攀登华山，有点太遗憾了。”吕菲的普通话讲得非常标准，张伟民一听就知道吕菲是黑龙江人。全国各地就数黑龙江人讲的普通话标准，张伟民特别喜欢听吕菲快言快语的讲话，内心也很佩服吕菲的胆量。就这样他们认识了，深夜12点，三人一起去攀登华山。

一路上，张伟民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照顾吕菲，替吕菲背旅行包，给吕菲买吃的，当吕菲累得实在不想往上攀登的时候，张伟民停下来，陪吕菲坐下休息一会。

半夜攀登华山，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靠手上的手电筒光亮照路。在攀登有名的华山第一堑“鬼门关”的时候，陡峭的悬崖仅仅容纳一个人侧身过去，吕菲在攀登到中途的时候，由于连吓带累，一脚踩空，她啊的一声惨叫，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张伟民听到吕菲的高声惨叫，急忙抬起头，看到吕菲跌落下来，他用右手一把把吕菲抓住。吕菲吓得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当她发出声音的时候，她伏在张伟民的肩上哭了起来。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吕菲每次想起，都心有余悸。

从华山上下来，吕菲对张伟民说：“你是我一生一世的恩人，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我要认你为我的大哥。”张伟民说：“我认你这个妹妹也很高兴，我还没有妹妹，以后欢迎你来上海。”吕菲和张伟民在华山脚下依依惜别。

一年以后，吕菲终于来到了上海，他俩再次又见面了。

三、

两周以后，吕菲接到樱花株式会社人事部打来的电话，让吕菲下周一下午2点钟去面试。吕菲高兴的把这个喜讯打电话告诉张伟民。张伟民在电话中说：“周一我开车送你过去，中午我们在一起吃顿饭，为你庆贺一下，希望你面试过关。”

吕菲清晰的记得第一天去上班的情景。那天，天气格外晴朗，被前一天春雨洗礼过的上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味，放眼望去，马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

吕菲穿着一条白色短裙，上身穿了一件低领白色网衫，外面披了一件红色的披肩，出现在樱花株式会社里。吕菲的这身装束，引来了电话间在场工作的50多位女员工的诧异目光，这身休闲装束简直是在赴宴会，而不是来应聘工作的。因为那天中午是张伟民请吕菲吃饭，吃完午饭吕菲来不及再返回住处换职业装，张伟民开车把吕菲送到了公司。

当时接待吕菲的是一位叫麦婵的主管。她看上去只有30岁出头，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晰细腻，披肩长发，一身职业装，显得精明干练。她对吕菲的一身装束并没有介意，她用日语问了吕菲几个问题，吕菲也用日语一一回答上来。她满意地说了一声好，当场同意录用吕菲。前来应聘的有20位小姐，只留下了8个，当天进行业务培训。

麦婵是培训老师，也是电话间的业务主管。她站在讲台前，态度严肃的对她们8位小姐说：“你们的工作是在电话里向日本客户推销中国食品和国际电话卡，还有卫星接收器，你们现在的身份是在日本东京留学，是在日留学生，住在东京新宿，一边学习一边打工，不要对客户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要说是在中国，否则，没有客户敢订购我公司的产品了，这是公司机密，如果谁向客户透露就炒谁的尤鱼。你们每人都要有一个工作名字，起的名字即要好听又要好记，让客人容易记住你们的名字。”

吕菲当时听了麦婵的一番话，心里很不舒服，感觉是在做特务和小偷工作一样。这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她要对日本客户一直说谎，欺骗客户。说是培训三天，但只培训一天，第二天吕菲她们就开始正式工作了。

吕菲被分配在售卡组，专门向日本客户推销国际电话卡。卡组的小组长是一个叫刘兰兰的女孩，20多岁，长得很清纯，梳着一头短碎发，一笑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一双丹凤眼总是笑眯眯的，别看她年龄小，她可是卡组的元老了，已在公司工作了4年，目前是卡组业绩最好的一个，她来自美丽的青岛。

吕菲被安排坐在她的旁边，向她学习打电话推销卖卡的技巧。她拨电话的速度很快，手指轻盈灵活，仿佛在钢琴上跳跃一样，她对客户说话的声音也很甜，声音轻细温柔，像绵绵细雨似的飘进客户的耳膜。她每次打电话订卡率都很高，平均打10个电话，就会有4个客人订购电话卡。

吕菲用心听了一上午，下午开始给客户打电话，拨通第一个电话，客户刚刚在电话中喂了一声，吕菲紧张得不知开口说什么，心里一慌，握电话的手也颤抖起来，吕菲吓得急忙放下了手里的电话。

刘小姐看到吕菲紧张的样子，笑着对她说：“姐，别紧张，再拨打下一个电话。”

吕菲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开始拨打下一个客户的电话，电话嘟嘟响了几声没人接听，吕菲如释负重的放下电话，再继续拨打下一个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对方“喂”了一声，是一个嗡声嗡气的老头子的声音，吕菲赶紧笑着回答：“先生，您好！我是樱花株式会社的，我叫吕菲，我公司的国际电话卡一分钟只有20日元，声音清晰音质好，您购买一张试试看好吗？”

“该死的东西，我正睡午觉，被你打来的电话吵醒了，我要投诉你们公司，干扰市民睡觉。”啪，挂断了电话。

吕菲吓得张口结舌，拿电话的手僵在半空中，刘兰兰看到吕菲一脸吃惊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

她又笑着安慰吕菲说：“姐，别往心里去，干我们这行工作，经常会挨客户骂，你要有心里承受能力，才能做这行工作，反正客户也看不到我们，总比当面遭到拒绝要好一些。”

听了刘小姐的一番话，吕菲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她心里暗想：这是我到上海打工的第一份工作，为了生存，为了能在上海立足，无论如何也要咬牙干下来。

一周以后，吕菲不但熟悉了业务，打电话与客户沟通也应答自如了，而且吕菲也了解了一些公司的内幕情况。

这是一家私营独资公司，老板是一对在日华人夫妻，10年前到日本打工，赚取第一桶金，办杂志和报纸起家，经营范围逐渐扩大，涉及到国际电话卡，卫星接收器和中国食品。公司总部在东京，上海是分公司。

老板是一对很精明的商人，在中国开分公司，既节约了房租，也减少了人力工资成本，一举双得。

电话间一共分了三个大组：报纸组，电话卡组，卫星接收器组。每个大组又分别有三个大组长带队。这三个大组长都是上海女人，50岁出头，既没有高学历，也不懂经营管理，但老板图的就是用工便宜，三个上海老女人得到了老板娘的器重和赏识。

公司里100多名员工，光电话间里就有60多名女员工。常言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况且有60多个女员工，每天节目精彩不断，经常上演武打戏和二人舌战戏。60多个女员工，上海人和外地人各占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