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都是傻人”

桂杰

我和爱人小黑都是记者，而且是一家报社的同事，因此有些时候会共同出席一些聚会。一次，我们应朋友之约参加一个饭局，席间，一个从地方来的企业家显得财大气粗，席间说到自己企业在危机公关拿钱摆平记者的经历时眉飞色舞，“给他们塞个红包，只要他们肯收下，事情就好办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显然已经忘记了我们两个的身份，把我们当成了“自己人”。我当时就注意到小黑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已经真的有些“黑”了。果然，这顿饭还没有吃完，小黑就拉着我借口还有别的事情先告退了。路上小黑说：“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一起，我非得冲他发火不可！”，我说：“就是聊聊天，你也别太当真！”“他骨子里就是觉得用钱可以摆平一切，这样的人我们交不上朋友！”

我觉得小黑说得有几分道理，冲他竖起大拇指，没有多说什么。

不几天，又有一次饭局，是一家职业高中的校长约请我们吃饭聊天，席间，这位从办公室主任直接升任校长的中年人，一口一个“鸟校”，并且“鸟校长”、“鸟校短”的毫无顾忌的任意评述。席间，我注意到小黑的脸色又不对了，但他显然是克制了自己。那天吃饭的地方是个很不错的饭店，菜也点得很合口味。但是，饭后，回家的路上，小黑说：“今天这个校长如果不是你的朋友介绍的，我又要发脾气了！”“为何？你不喜欢他说话的口气？”我试探着问。“一个好校长能够说自己的学校是‘鸟校’吗？我真不爱听！”在我们单位，小黑负责的版面是职业教育版，他觉得改革开放的这三十年，职业教育就是在歧视与偏见中前行的，如果职业学校的校长都觉得自己的学校是鸟校，那职业教育的希望和前途何在？

我理解小黑，欣赏他的正直和一身正气。我感慨说，小黑，你是一个好人。其实我还想说，小黑骨子里其实很清高，然而没有说出来。

晚上回到家中，爱子铁头举着心爱的玩具手枪嘻嘻哈哈的四处乱射，见到我们举枪就打，嘴里还大声说着：“我是坏人！”

我把铁头揽在怀里面，问他：“你为什么想要当坏人呢？”铁头对我说：“好人都是傻人！”天！“谁告诉你的？”“电视里面说的。”

铁头笑着跑开了，留下我和小黑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