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叙事：我的20年班主任春秋

昨天和一位1984年分配到舒师教书的老师聊天，他说，80年代到舒师的教师基本上都退出历史舞台了。我听了一惊，心想，那我可是“基本上”之外的教师了。今天在微信朋友圈里又看到一位80年代入职的教师，他现在一周只上几节课，他说这是老年人的表征。我看了，又一惊。

有时在街上碰到一个人，喊我，钟老师，你好啊！我对他或她本能地瞅瞅，按理我应该带着他或她的姓回应一个好，但是尴尬的是，我叫不出他或她的名字，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好“哦，你好！”回应。对方看出我的尴尬，马上说，钟老师，您记不得我啦？我是某某啊。这时我才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哦，是你呀。你看我这记性！

事后慢慢回忆，当年他或她的身影才渐渐清晰起来。一般情况下，我当过他们班主任的，几十年过去了，多数我还是能够回忆起来的。但是也有例外。有时看到某个年轻教师感叹，唉，好想好想退休哦。我就五味杂陈，仿佛受到了“打击”，大有今夕是何夕之感。

1987年7月，我大学毕业分配到舒师教书。这一教就是三十多年。那一年9月，学校安排我做了民师班班主任。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学校要让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当民师班的班主任。我到现在都记得我第一次走进教室时的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教室里坐着几十位大龄学生，几乎都在三四十岁的样子。而我那时才23岁。他们四十多位，只有一位没有成家。所以每到周末就邀我到他们家去“家访”。家访是假，喝酒是真。那时我单身，也喜欢玩，谁喊我我都去。去了总是好酒好菜招待我。那两年，我酒可没有少喝。也醉过不少回。

1989年7月他们毕业了。因为学潮的缘故，我又接手了一个普师班。他们三年级了，我只做了一年班主任，他们就毕业了。这个班有一位叫杜留的同学后来考取了中科院数学研究所硕士，接着又考取了该所博士。后来去了美国留学，做了美国一所大学的教授。

一次校长在校会上说，当教师不当班主任就没有意思。我那时年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于是1990年9月我又当了一年级一个班的班主任。现在学校一号教学楼西边草坪上竖着的一块“胸怀天下”的石碑就是他们班的一个叫童宁的同学为首捐赠的。我只当了他们一年的班主任。

停了一年，1993年9月，我又当了一个普师班的班主任。那一年我29岁，可谓血气方刚，年富力强，浑身都是干劲。我想干出点名堂，所以三年间倾尽全力去管理班级。这个班级的章桂周同学毕业后被保送到安师大升造，毕业后分配到舒城中学教书。几年前他出了一本书，《做最好的自己》。他送我一本，我读了，很高兴写了一篇读后感。

1997年9月到1999年7月，我接手了一个二年级普师班。1999年7月毕业。我们学校现在的招生办高东主任当时就在这个班。我记得他坐在第三组最后一位。我有时走到他身边，他总是抬头对我腼腆地一笑。那时他就长得虎墩墩的，可谓天庭饱满，地角方圆。那个时候，许多男生都长得瘦精精的，唯有高东人高马大的样子，所以他坐在那里，很是吸睛。

1999年9月，我又做了一个普师班的班主任。三年后他们毕业时，忽然不包分配了。他们当年入学时，分数很高，是进舒城中学的分数，讲好包分配的。但是偏偏赶上了国家取消包分配制度。冤啊！好在他们那一届基础好，实力强，许多同学后来都考上了教室编制。实验小学大队辅导员郝诗妹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

2002年9月，我做了一个五年制大专班的班主任。两年后，分科重组，我做了文科班的班主任。那个班近70人。只好安排在老教学楼东边一楼最大的教室里上课。2007年7月他们毕业。不久前我得知，项大伟同学去年正式成为上海市公办教师编制。我知道后很高兴，和他在微信里聊了好长时间。

这之后，我歇了3年未做班主任。2010年春学期的一天，我在去上课的路上，也就在新教学楼门口不远的地方，遇到了政教处朱守前主任，他问我，钟主任，还想当班主任？也许是停了3年的缘故，我立马答应了他。后来我才知道，他要我做班主任的这个班是五年制大专班，三年级了。三年间，已经换了三任班主任。个中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那两年，真是酸甜苦辣说不尽啊。

有一次我记不得在什么地方，听到政教处韩延存主任说，如果哪一位教师做了20年班主任，就授予他一个勋章。我听了，就想得到这个勋章。于是仔细推算了一下，我只做了19年班主任。我觉得这是一个遗憾。于是到了2020年9月，我小心地向赵红栓主任试探，我想当班主任。未想到居然得到了许可，让我当了五年制学前教育一年级一个班的班主任。做满一年后，我感觉吃不消了，毕竟已经跨入了“高龄”行列，不服老不行啊！于是就辞掉了。现在想想，半途而废，给赵红栓主任安排带来了麻烦，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觉得过意不去。

写于2023年2月8日星期三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