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演《易》之三:误入花丛
广州之夏,湿热难当。又一次冲完凉,正伫立窗前,呆呆地凝望小街。尽管已是灯红酒绿的子夜,那川流不息不的人流,依然化作喧嚣的热浪,试图冲开静思如水的堤坝。不免有些子在川上之感,逝者如斯之叹。
茂名的业务需要等待,凌虚在广州便有了一段闲暇。这房子是朋友借住的。原本喜欢闹市取静,享受那份单恋颜如玉的清静。不想事与愿违,却似唐伯虎般误入花丛,令凌虚啼笑皆非。
一切均从认识珍姐开始。珍姐是凌虚道友的表姐,在这条街上开一家美容店。自从朋友带凌虚去她店里,为其看了八字以后,便与珍姐,甚至店里的那些小姐也混熟了。
珍姐的生辰八字为:
乙
巳 壬
午 癸
丑 癸 亥
9岁零4月起运:癸未、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
该命癸生午月,不得月令。巳又助午,耗身有力,应为身弱。
身弱无印,印主母,又主文,也主心地。于是为其断曰:与母无缘,文化不高,且做事果断(当然不可直言其心地不善,嘻嘻)。
珍姐答道:“是的,母亲早亡,我是小学文化。至于做事嘛……还算干脆!嘿嘿。”
又见其命带文昌、太极、金舆、羊刃、拱禄数星,便又断曰:“你虽然文化不高,却很聪明,又极信神秘卜卦之事。出门有车,脾气很大,福禄天生,发财容易。且有一姐妹关系甚好,相得益彰。”
珍姐竖起拇指:“果然高明!以上都准。我妹妹也是开美容城的,哪天也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还有别的吗?”
凌虚略看一下,见其夫星晦暗,虽为用神,但不甚明晰。且命带七杀、羊刃,已主婚姻不顺;兼看其手,见婚线两重,其一下弯过天,且人线中断,似主老公不幸。但不便贸然直言。便委婉断曰:“你婚姻不幸!”
珍姐没有立即回答。旁边围观的小姐们也在直直地看着她。
珍姐投来质询的目光。凌虚又说道:“也许是你老公出问题了。”
珍姐问:“能看出是哪年吗?”凌虚说:“大概是98年吧?”
98流年戊寅,正行乙酉大运。运支酉与命局巳三合成局,合绊住癸水之库丑,已经预示此运不吉;
流年干戊土正官忌神,合绊局中癸水日、比,忌神为凶不吉。戊土正官起了坏作用,也表示正官方面不吉。且流年地支寅木又合绊局中最得力的羊刃亥水,癸根被拔,凶上加凶。再者,运干乙木为实神,既泄帮身之壬水,又克流年干戊土正官。也主正官不吉。按理,运干似乎不应回克年干戊土,但那是指命局大运流年三者作用而言。若抛开命局看六亲,也可不分虚实,仅以年运作用结果而断。实践中有所应验。
在此,适用了两个原则:一是年运与命局作用时,有合先看合,逢冲兼看冲。二是年运作用,若抛开虚实,其结果也可应在所代表的六亲身上。
珍姐点头认可。长叹一声,又问道:“你看我近几年财运如何?”
凌虚继续断到:“2000庚辰年事业财运均大吉。今年你与妹妹均受挫。02、03还可以。”
珍姐又点头称是:“哎!今年生意是不好做。还有呢?”
“今年是辛巳年,流年巳火,与大运酉金,局中丑土,组成巳酉丑三合绊。丑土官星被绊不吉,丑又代表暗中帮你的一位为官的朋友,他要出事,也会影响你的生意的。”
珍姐将信将疑地答应一声,然后说:“今天麻烦你了,也许今后还要麻烦你的。不过,嘿嘿,我会好好感谢你的哟!”
说着站起身,冲凌虚作个鬼脸。便进内室去了。
珍姐一走,阿花,阿美,小娟等六七个个女孩便勾肩搭背,抚首抱腰,一股脑儿压了上来,争看命相……
一时间,香腮温柔,脂粉扑鼻;耦臂轻舞,环佩叮当;如风卷梨花般乱成一团……
难怪古人慨叹: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将思绪从窗外拉回。房门一开,珍姐领着两个16、7岁的女孩走了进来。珍姐指着凌虚掩面大笑……,凌虚这才意识到身上的浴巾脱落了一节,于是急忙向上提了下。珍姐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然后说:“这是刚买来的两个湘西土妹子,怎么样?很清纯吧?今晚就送给你了,权当感谢。”
一个妹子抿着嘴冲凌虚笑笑,另一个则有些羞涩地别过脸去。凌虚正欲推辞,珍姐的电话响了起来。接完电话,珍姐颇有些愤懑,然后抱谦地说:“真对不起!派出所苟所长那只老猫,鼻子就是尖,又不知从哪儿闻到腥味了,点名要这两个土妹子。没办法,只得送去,哎……!”
望着珍姐她们匆忙出门的身影,凌虚有些暗自庆幸,却也徙增几分悲凉。
刚刚进入梦乡,门铃又然响起。凌虚睡眼惺松,下床开灯、开门。一看又是珍姐,便陡生烦意,面露不快。珍姐嘻嘻一笑,随手捏了凌虚一下。凌虚躺回床上,无话可说。
珍姐回身关好门,痴痴地看着凌虚,一双原本清亮明净的眸子,这会儿也变得色眼迷离。凌虚便将眼神移向墙角,见那儿好象有只蟑螂在爬行,不免升起几分惧意。
珍姐向床沿一坐,那床腿便吱吱咯咯地响了一阵。凌虚脑海里不由浮起“剥床以足,以灭下也!”这句话。
这是《易经》、《剥卦》卦辞。是说剥坏睡床,一般先从床脚开始。
凌虚猛地一省,开始暗暗加固心理防线。
珍姐眼睛盯着床单说:“呀!真是‘子时一阳生,男儿本自立’呢!”
话音收尾时,一丝淡淡的忧郁飘向不经意的角落。凌虚未置可否,闭上眼睛打盹。
珍姐打了凌虚胳膊一下:“嘻嘻,我去冲个凉就来。等我哦!”
这一折腾,凌虚睡意已无。听到浴室门响,便悄悄睁开眼睛。似见杨妃出浴,扯动蒙胧雾纱,轻盈地飘移过来,然后落在床上。尽管轻盈,但床板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动。这时,凌虚脑海中又浮现《剥卦》里的一句话:“剥床以肤,切近灾也!”
此话是指:若剥坏床板,则灾难已迫在眼前。
凌虚不由更加警觉起来。
珍姐紧靠着凌虚,斜倚在床头,扯过一片床单盖在身上,关掉手机,点上一颗三五牌香烟,悠悠地吐起了烟圈。她眼睛盯着那些烟圈一环环地升上去,缓缓飘散,眼睛也随之慢慢眯起,然后梦呓道:“好久没有这样清静过了。”
凌虚问:“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珍姐答道:“当然。自从他走了以后,三年来我恍恍惚惚,醉生梦死,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凌虚有些触动:“你现在从事的这个行业,也许太危险了吧?”
珍姐道:“我明白。但为了两个上学的孩子,我别无选择。”
两人都不再说话,房间里归入夜的沉寂。不知不觉间,珍姐已经睡了过去。
“剥,无咎!”凌虚暗自庆幸,不禁诵出声来。
凌虚关上床灯,刚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剥卦》的另一段话:“《彖》曰:剥,剥也,柔变刚也。不利攸往,小人长也。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
凌虚凝神静思此话含意:剥,是剥落,阴盛阳衰。君子不利于继续行动。因为小人已经得势。应顺应形势而适时停止,这是卦象所预示的。君子应该明白消长盈亏之理,顺天应人,合道而行。
谢天谢地!
当门铃在本夜第三次响起时,撞进来的是阿花。她惊惶失措地跑到床前,摇醒了珍姐:“不好,出事了!”
珍姐稍一定神,向阿花问道:“快说,出什么事了?”
阿花语无伦次地说:“苟所长……酒后驾着快艇,带两个土妹子、在珠江上兜风,快艇飞、飞到岸上去了……”
珍姐“啊”了一声,着急地问:“土妹子呢?”
阿花说:“她俩受了点轻伤,已被送回店里了。”
珍姐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苟所呢?”
阿花说:“听土妹子说,苟所伤的重些,已经送往天河医院了……”
珍姐看着凌虚说:“不幸被你言中,他果然出事了!”然后边穿衣服边说:“阿花,快,开车送我去医院!”
两人匆匆离去,凌虚又站到窗前。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景象,沐浴着纸醉金迷的气息,脑子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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