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日报:风雅的汉化地名
(2023-04-05 09:55:05)分类: 语林漫步 |
王兆贵
许多年以前,马季曾以世界地名的谐音逗乐,说过一段很好玩的相声,至今记忆犹深。外国地名译为中文,其实是一个再创作、再加工的汉化过程。在汉化过程中,需要根据外文的发音和词意,选择合适的中文与之相对应,尽可能做到:既合乎韵律,读来上口,又合乎习惯,表意顺畅。倘若还能讲究辞采,赋予相应的文化情调,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果撇开原音原意,仅就字面望文生义,汉化后的外国地名会让人产生有趣的联想。好望角:风景这边独好;名古屋:名人的故居;西雅图:典雅的油画;以色列:美女排行榜;爱丽舍宫:为爱佳丽,离宫出走;吉布提:掀开红盖头;汉诺威:好汉一言九鼎;布拉格:幕布拉开,格斗开始;危地马拉:悬崖勒马;底特律:底线尤须严律;辛辛那提:苦不堪言;安道尔:何足道哉。普罗旺斯,则最投合人们追求兴旺发达的心理,何况又能普遍收罗所有的旺盛呢。毛里求斯,会让人想起苏小妹戏谑苏东坡的诗句。苏轼满脸络腮胡子,以至于遮住了嘴巴,所以苏小妹打趣他:口角几回无觅处,忽闻毛里有声传。却原来,苏轼的嘴巴须从浓密的胡须里觅得。听到金沙萨、佛得角、佛罗伦萨、塔那那利佛这样的汉化地名,感觉就像是佛教圣地。
有些汉化地名开朗,例如,开罗、仰光、明斯克等。有些汉化地名神秘,例如,神户、秘鲁、奥斯陆等。有些汉化地名温热,例如,温哥华、阿富汗、萨拉热窝、里约热内卢等。有些汉化地名寒冷,例如,冰岛、北冰洋、耶路撒冷等。有些汉化地名像花草,譬如说这兰、那兰。有些汉化地名像中药,譬如这丹、那丹。有些汉化地名像水果,譬如这瓜、那瓜。有些汉化地名像坐骑,譬如说这马、那马。有些汉化地名很人性化,听起来像男性的如这哥、那哥,听起来像女性的如这美、那美。如果说“布宜诺斯艾利斯”听起来像一个美丽的少女,那么,“圣多美和普林西比”听起来就像是一对恋人。
古朴典雅的汉化地名,洋溢着诗情画意。譬如,Fontainebleau原意为“美丽的泉水”。闻声对口型,仿佛是“房厅不赖哦”,但听来太俗。徐志摩译为“芳丹薄罗”也很美,但朱自清的“枫丹白露”更雅致。听觉上,平仄错落,音律起伏,韵味悠扬;视觉上,暖色与冷色配搭,“层林尽染”与“白露为霜”呼应,展现的是一幅秋色烂漫的画卷。香榭丽舍与枫丹白露一样,都是按发音译成的中文名,也都是翻译史上的神来之笔。“香榭丽舍”,法语原文是ChampsÉlysées,翻成英语为ChampsElysees,与汉语相对应的词汇是“赏哉斯丽哉”。按照信达雅的原则,既要忠实于原词,又要顺畅雅致,那么“香榭丽舍”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在中国园林建筑中,亭台轩榭、楼堂馆舍都是景观名词,再加上表示清香艳丽的形容词,那感觉当然美不胜收了。据说,这个译名是由徐悲鸿留法时所赐,既有古典的中国韵味,又有浪漫的西方气息。类似这样的汉化地名还有:阿拉斯加、巴塞罗那、布达佩斯、布里斯班、班加罗尔、曼彻斯特、摩加迪沙、蒙特利尔、蒙特卡罗、卡萨布兰卡、拉瓦尔品第等。读起来抑扬顿挫,朗朗上口,听起来合辙押韵,韵律优美。
有些汉化地名的字头相同,而字尾相同的似乎更多。尾音读作“亚”“比亚”“利亚”“尼亚”“维亚”的地名的不知有多少。尾音带“town”或“ton”的地名也很多。譬如,休斯敦、惠灵顿、马其顿、普林斯顿等。据说,古代的日耳曼人和英格兰人,通常把栅栏、篱笆围起来的民居称之为“town”,其读音近似于汉语的“屯”,又都是城镇、村落的意思。假如当初直译为“屯”,对于不懂外语的人来说,就更好理解了。过去流传下来的汉化地名,有些并不理想,但因为由来已久,约定俗成,很难更改。
我们已知的地名是有限的,而未知的地名太多了。撇去村镇以下小地方不谈,目前地球上县以上政区的地名有多少,恐怕谁也说不清楚,罗列出来,真是气象万千,精彩纷呈。从古至今,将世界各国地名翻译成中文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今天,我们能够方便地通过这些地名来了解世界,甚至周游世界,真应该感谢那些翻译领域里籍籍无名的奉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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