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今日龙口：“百蔬之王”名不虚
(2023-02-15 15:44:53) | 分类： 记忆刷新 |
王兆贵
民谚有云，百菜不如白菜。齐白石老人一生钟爱白菜，他在大白菜写意图上题款：“牡丹为花中之王，荔枝为百果之先，独不论白菜为蔬之王，何也？”这一反问，使得“百蔬之王”的美名流传开来，这可能是对大白菜的最高赞誉了！胶东大白菜的种植历史悠久，至今已有一千多年，远在唐代即享有盛誉，传入日本、朝鲜后被称为“唐菜”，鲁迅先生则尊称为“胶菜”。
白菜有大小之别，高桩且卷心紧实的叫大白菜，细长鲜嫩不卷心的叫小白菜。因生长期的长短和耐储藏与否，小白菜比大白菜的价格要便宜一些。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之前的华北和东北平原，多数农户都要种大白菜。这不仅因为白菜是蔬菜家族中的大家闺秀，能够上得了台面，加工出多种菜肴，还因为白菜敦实耐储藏，是秋后到春初均可取用的主菜。南方气候温润，一年四季都有鲜蔬可食。进入隆冬后，蔬菜的价格会涨但并不会缺。北方高寒地区不比南方，入冬之后，天寒地冻，草木不生，能够下厨的蔬菜，主要是窖藏的土豆、萝卜和大白菜了。经霜的大白菜仍不失水分，且更加甜美。白居易诗云：“浓霜打白菜，霜威空自严。不见菜心死，翻教菜心甜。”
在大棚尚未普及的岁月里，大白菜是北方乡民种植量较大、花精力较多的蔬菜之一。在节气上，从立秋前播种、畦秧到大田移栽，再到小雪时收菜，至少要经过定苗期、墩苗期、莲座期、团棵期、包心期等五六道时序。大白菜进入卷心期后，需用麦秸草绳，一棵一棵地捆好，成熟后带根拔起运回家，还要拾掇利索，晾晒数日。优质品种的大白菜单棵重达十多斤，乃至二三十斤，一般能有七八斤，至少也有三五斤。发育良好的大白菜，成熟后敦厚而又壮实，小孩子坐上去都不在塌棵的。
如今网络促销，动不动就吆喝“白菜价”，似乎天底下没有比白菜更便宜的东西了。天地良心，白菜何辜，竟至于被轻贱到这般地步？我敢说，那些吆喝“白菜价”的人，一准没有见识过白菜的生长过程，更不用说亲历过田间劳作的艰辛。
说句心里话，作为在乡下长大的城里人，我是看着大白菜、吃着大白菜长大的，对大白菜有一种浓厚的原乡情结。记得父亲在世时，几乎每年都要栽种大白菜。一是因为家中人口多，秋冬做菜以及包包子、包饺子不可或缺；二是因为可以拿到集市上卖，换取油盐酱醋钱。离开家乡之前，我曾多次参与过大白菜种植的全过程，对种植大白菜的辛苦和代价记忆尤深。
大白菜的田间管理还在其次，最劳累的是浇灌，最辛苦的是窖藏。那时还没有机井水泵，村民们全靠普通水井，架上辘轳人工挽水浇菜。从畦苗、移栽到大白菜发棵、卷心，要根据干旱程度适时浇水，至少要浇四五次漫灌水。特别是在深秋季节，井水深且拔凉，赤脚站在井台上，一斗接一斗地通过辘轳把井水挽上来，倒在水池里，再通过水道流到菜地里，一陇一陇地浇灌完，要用半天乃至一整天功夫。大白菜种得多的农户，因为就近水井必须大家轮着用，有时需要白天黑夜连轴转，那个辛苦劲，于今想来还有点寒战。
在供销合作社年代，生产队成规模种植的大白菜，收上来后要按购销合同，用拖拉机或地排车运到港口，装船发往东北或邻国。个体户种植的大白菜，除留下自家吃的，一般都会用小推车运到集市上去卖。年前处理不完或是卖不上好价格的大白菜，就需要窖藏了。窖藏大白菜，不仅需要气力，还需要一定的经验。从我生长的地域来说，种大白菜多的农户，挖的地窖要多一些。当年我家种的白菜不是很多，但也需要挖两到三条地窖。每条地窖大约有两丈多长，三尺来宽，两尺来高，按每立方尺放两棵白菜计，可容纳六十棵白菜。白菜是捆好后头朝下、根朝上并排放置的，然后将挖地窖翻出来的土覆盖到白菜上，高出地面约两尺。这还不算完，每隔一段时间，要把白菜挖出来，用削菜刀将败叶拾掇干净，晾晒一番，这叫倒菜窖子。这当口，如果市场价格好，可拿到集上卖；卖不掉的，留几颗拿回家吃，余下的重新捆好后再继续窖藏。如是者三五次，直到来年开春有鲜蔬换季，大白菜的年度周期才算完成。
看完上面这段简述，您就能明白，大白菜的栽培和窖藏有多劳累了。说起来廉价的大白菜里，凝聚着菜农们的辛勤劳作，呈现的是百姓餐桌上的丰盛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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