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不知儒服

　　近些年来，经常看到大学生穿汉服、习汉礼的消息。汉服可理解为汉族服饰，也可看作是汉代服饰，据说是叔孙通创制的。那么，汉服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据说是儒服。望文生义，儒服就是儒家之服或儒生服饰，源头与孔子有关。但据《礼记·儒行》记载，孔子不知道什么样的衣服是儒服。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欤？先生您穿的这叫儒服吗？孔子对曰：丘少居鲁，衣逢掖之衣。长居宋，冠章甫之冠。丘闻之也，君子之学也博，其服也乡，丘不知儒服。孔子回答说：我年轻时住鲁地，穿的是宽袖之衣；长大了住宋地，戴的是章甫之冠。我听说了，君子学识要渊博，穿的衣服同当地一样就行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衣服是儒服。
　　这说明，孔子及其弟子们并没有刻意规范自己的服饰，生活在哪块土地上，就穿戴哪里的服饰。而在外人看来，孔子是儒门之师，是儒家的代表，其穿着也有代表性。孔子提到的章甫冠，其实就是宋人束发的冠饰，追溯起来，也是殷商之民的束发之冠。因为孔子曾以此冠饰束发，也被称为“儒冠”。世间有许多名堂，就是这样“被称呼”出来的。譬如，东汉名士郭林宗，出行遇雨，就把头巾的一角折垫起来，于是人们就把这种折角的头巾叫作“林宗巾”，并竞相仿效，相沿成习。
　　孔子不知儒服这件事，其后常常发生，而且不以本人的意志为转移，你自己没标榜不等于别人不取类型。问题的麻烦在于，某一事物一旦被归纳为类型，就会变成一只“筐子”，相类似的东西都可以往里装，进而变成一个“框子”，把人的思维给框住了。马克思说，“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海涅说，“我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大概也有这层意思吧。（王兆贵）

　　附注：本文发表在香港《文汇报》2015年2月17日文汇园副刊，责任编辑张岳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