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四训》:改造命运的原理与方法(一)
(2009-08-18 12:04:08)
标签:
了凡四训袁了凡净空法师印光大师命运杂谈 |
命运之谜
——《了凡四训》简译
《论语》最后一句话说:“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一个人如果不懂得什么是“命”,无法成为真正的君子。不懂得命运之理的人,不按照命运之理立身行事的人,很难有真正的幸福人生。
到底什么是命?如何来认识和把握自己的命运?明朝袁了凡居士以其亲身经历,给我们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袁了凡居士生于明世宗嘉靖十四年(1535年),卒于明神宗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享年74岁。江苏吴江人。本名袁坤仪。早年被孔先生将一生命运算定。后来又遇到云谷禅师,获知改造命运的原理和方法。从此他改别号“学海”为“了凡”。他尽其一生实践改过与积善之法,成为世人行善修德改造命运的杰出典范。《了凡四训》是他为教育自己的子孙所写的四篇家训,这篇文章原文一万多字,文理俱畅,豁人心目。在清末民初印光大师的竭力提倡下,《了凡四训》开始作为幸福教育的经典广泛流传,成为后人修善积德改造命运的经典。
为了便于大家的阅读,我将《了凡四训》翻译成现代汉语,期待这篇文章能够帮助大家对于古代圣贤君子修善积德、改造命运的理论与实践有所了解,从而有助于我们趋福避祸,创造各自的幸福美好人生。翻译文字尽量忠实于原文,但个别地方略有发挥和删改,不妥之处恳请有识之士指正。
一、
我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稍稍长大后,母亲要求我不要去追求仕途功名,而是去学习医术,一则有个安稳的谋生手段,二来可以救济众人。而凭籍一项技艺来成名,正是我的心愿。
后来,我在慈云寺遇到了一位长者,他相貌奇伟,特别是那修长的胡须,飘飘如仙。我对他礼敬有加。
这位长者告诉我:“你命中本是仕途中人,为何不去读书呢?明年就该去进学。”我就把母亲要我不要去求功名的告诫说了一篇。并恭敬地叩请他的姓名和籍贯。长者告诉我,他姓孔,云南人,曾得到宋代易经大师邵康节先生的秘籍正传。
我便恭恭敬敬地把孔先生请回家,向母亲引荐。母亲对待孔先生也非常客气。孔先生给母亲算了命,说的情况竟然完全符合。于是,母亲也要求我再去读书。我去拜一位郁先生为师,专心读书。
孔先生告诉我:我在县里考童生,应当是第十四名。府考七十一名,提学考第九名。第二年我去赴考,三处的名数完全符合孔先生所说。于是,我请求孔先生为我算一下一生的祸福。孔先生算定:某年我将考第几名;某年当补禀;某年当贡;贡后某年当选四川一大尹,在大尹官位任职三年半,即宜告老还乡。他并算定我应当在五十三岁那年的八月十四日丑时寿终正寝,并说我命中无子。我把说的详细纪录下来,牢记在心里。
此后,我每次参加考试,名次先生都和孔先生算定的一样。惟独他算定我食廪米九十一石五斗就当出贡,结果我在食廪米七十多石以后,便被屠宗师批准补贡。因此我私下对孔先生所算术数的准确率有了怀疑。后来不久,我补贡一事果然被署印杨公驳了回去。不求上进到丁卯年,殷秋溟宗师看到我的文章后,极为赏识,便依县里申报的文件批准我补贡,加上以前的食米一起计算,正好是九十一石五斗。从此,我更加相信,人生的一切进退,皆有命运的按排,慢也好,快也好,都自有时辰。这样想开了,便对于一切功名利禄都淡然无求了。
我补贡进京,在北京呆了一年,终日安然静坐,很少看东西。已巳年,我去云谷寺,遇到云谷禅师,我们在山中对坐一室,参禅论道,总共三昼夜没有合眼。
云谷禅师颇为意外地问我:“你的定功已达圣贤之境,一般人受妄念的缠绕,是很难达到的。你能端坐三日,不见起一个妄念,是什么道理呢?”
我如实相告说:“我的命运早已为孔先生所算定,荣辱死生,皆有定数,即便要妄想,也没什么可妄想的了。”
云谷禅师听我这么一说,不由地笑了:“我拿你当豪杰之士对待,没想到你原来只是凡夫一个啊!”
我便问他何出此言。
云谷禅师对我说:“每个人的命运都有阴阳定数,这是不假的。但这只是对凡夫而言的。有两种人,定数是无法拘束他的,一是极善之人,二是极恶之人。你被他算定二十年来,命运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转动,难道不是凡夫么?”
我问道:“听您这么说,定数也是可逃的么?”
云谷禅师告诉我:“‘命由我作,福自己求’,这是古人的明训。佛教经典中说:求富贵得富贵,求男女得男女,求长寿得长寿。释迦牟尼说过,妄语是大戒。诸佛菩萨这些话难道是妄语欺人么?”
我又问:“孟子说过,‘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用正道的方式去追求就能得到,不追求就会失掉,这是指道德仁义,因为求在自身,所以求就能得到。但是功名富贵是身外之物,能否得到是由命运决定的,如何用正道的方式求得呢?”
云谷禅师回答:“孟子的话没有错,是你理解错了。你没听过六祖慧能大师说过:‘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一切福田都在方寸之心里,只要从内心去探寻,精诚所感,就无所不通。这就是求在我。不只是道德仁义,包括功名富贵也可求得。如果你不能反躬自省,而是徒然地向外弛求,那么就会象孟子说的‘求之有道,而得之有命’。这样的话,会内外双失,所以是毫无益处的。”
禅师接着问我孔先生是如何算定我一生的情况的。我一五一十地如实相告。
禅师听完又问我:“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觉得自己应该得科第么?应该生儿子么?”
我追想自己一生的经过,过了好久才回答:“按道理我不应得科第。科第中人,一般都有福相,但是我的福相很薄,又不能做到积功累德,以厚实自己的福基。并且我的毛病不少,例如:时常感到莫明其妙的不耐烦;容不得别人的过错与不足;常常动不动显示自己的才智比别人高;心肠和言行过于梗直;话语言谈过于轻妄。所有这些都是薄福之相。由此来看,我岂是适宜做官场中人呢?”
我想了想,接着说:“地上污秽的地方各种生物往往较多,而特别清澈的水里常常是没有鱼的。我生性有洁癖,这是可能无子的原因之一;和气能滋育万物,但是我善怒,这是可能无子的原因之二;爱是生生之本,忍为不育之根,而我总是矜惜自己的名节,常常不能做到舍己救人,这是可能无子的原因之三;我的话语太多,会伤耗元气,这是可能无子的原因之四;我喜欢饮酒,会伤害精子,这是可能无子的原因之五;我喜欢彻夜长坐,却不会保元养神,这是可能无子的原因之六。我的其余过恶之处还有很多,无法一一说出来。”
云谷禅师说:“岂只是科第呢。世上享有千金之产者,一定千金之人;享有百金之产者,定是百金之人;应当饿死的,定是饿死之人。上天不过是‘因材而笃’,根据他们各人前世今生的业力而给予他们相应的果报,没有一丝一毫的增减。即便是子孙,有百世之德行者,一定有百世的子孙保之,例如舜帝、孔子;有十世之德者,一定有十世的子孙后保之;有三世二世之德者,一定有三世二世子孙保之。那些绝后之人,一定是德性至薄之人。”
“你今天既然知晓了自己的过错,就应当将以往造成你不发科第和不生子的薄福之相,尽量改刷掉,务必要多积德,多包容,多和爱,多爱惜自己的精神。从前的种种不好的习气譬如昨天死了,要从今天发誓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把今天当作重生,再造你的精神生命。”
“既然血肉之身都有定数,这个精神性命,怎么不能感通上天呢?《太甲》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上天降下灾难,还可以躲避;自找的灾难,不可逃避。’《诗经》上说:‘永言配命,处求多福。’要永远按天命行事,自己的行为决定将来的幸福。”
“孔先生算你将来不登科第,命中无子,这是天作之孽,你也可以有机会躲避。你可以从今天开始扩充自己的德性,努力多行善事,多积阴德,这是自己造作的福基,怎么能不得而受享呢?
“‘易为君子谋’。易经的卦术是为君子谋划的。易经告诉人们趋吉避凶之道。既然天命有常,哪么吉如何趋、凶如何避呢?它的开篇就强调: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你相信这句话么?”
我对云谷禅师的话深信不疑,真诚地拜谢他的赐教。
于是我将往日的罪过,在佛前一一检视忏悔,并发誓做善事三千条,以报天地祖宗之德。
云谷禅师赠给我一个功过薄,令我将所行之事逐日登记,善事就记一个数,不善的事就去掉一个数。
我原来号学海,从这一天起改号了凡。因为我了悟到立命之说,因而不想再落入凡夫窠臼。
从此以后,我每天保持戒慎恐惧之心,一改以前晃晃悠悠、放任形骸的习气,终日兢兢战战,生怕有过失,即便一个人在暗室屋角,也常恐自己有不得体的意念行为发生,生怕得罪天地鬼神。遇到别人对我有憎恨或讥毁,自然能够恬然容受。
到了第二年,礼部考科举。孔先生前面算我该考第三。忽然我考了第一,这是孔先生的话第一次没有应验。
但我时常深感自己虽然努力身行仁义,但未臻纯粹,过失仍然很多,或者见善而行但还不够勇决果敢;或者在救助别人的时候常常内心自疑;或者内心努力行善但嘴巴里仍有不当的言语;或者清醒的时候能够持仁守义但一醉酒就放逸身心。将这些过错与功德一相折,许多日子又虚度了。
我在巳岁发愿,直到己卯岁,经过了十多年,三千件善行才积完。这时才跟从李渐庵入关,还没有来得及回向,就在庚辰岁南还。这时才亲近性空慧空等法师,到东塔禅堂回向,并起了求子愿,并许下做三千善事的宏愿。辛巳岁我生下天启。
我每做一件善事,都随时用笔记下。你母亲不会写字,就用鹅毛管在日历上画一个红圈。或者给穷人施舍食物,或者给动物放生,一天多的时候有十多个圈子。到了癸未八月,三千之数已满。我再去请教性空等法师,到家里来回向。
九月十三日,我再起求中进士愿,许行善事一万条。丙戍岁我终于登第,做了宝坻知县。我做了一个空白的薄子,名叫“治心编”,从早晨起来坐堂开始,家人把“治心编”交付门役,放到我的公案上,我便将一天内所行善恶,一条不拉地记上。夜晚回家在庭院设一张桌子,效仿赵阅道,点上香,将一天的功过一一禀告天帝。
你们的母亲见所行不多,常常皱眉头说:“我以前在家里,做善事比较方便,所以三千件善事做完了。如今许下一万,可是衙中无事可行,何时得圆满呢?”有一天夜晚,我忽然梦见一神人,我便告诉他由于官事缠身,一万件善事难以完成。神人告诉我:你发布了一个减轻老百姓公粮负担的政策,一万件善事都已完成了。原来宝坻县的田地,每亩二分三厘七毫,我重新做了划分,减至一分四厘六毫,确有此事。我心中又惊又疑。正好幻余禅师从五台山来,我便将梦境告诉他,并问此事可不可信。禅师回答:“你善心真切,即便一件也可当万件。更何况一县的老百姓都减粮,万民受福呢?”我当即捐献了俸银一万两,请他帮助到五台山回向。
孔先生算定我五十三岁有难。我一直没有祈寿,但是五十三岁这年竟然毫无波折。今年我已六十九岁了。《尚书》说:“天难谌,命靡常。”又说:“惟命不于常。”意思是说命运很无常。这些都不是诳语。我于是才真切地了解到,凡是声称祸福自求者,都是圣贤之言。如果说祸福只是天命,就成了流于世俗的言论了。
你们的命不知道怎么样,即便命该荣华显耀,也要当作落寞的命来想。即便现在很顺利,也要当作不顺利来想。即便眼前衣食无忧,也要当作贫困想。即便人们对你很敬爱,也要当作恐惧想。即便家道日益兴旺,也要当作日益卑下想。即便学问不错,也要当作浅陋想。
从远的来说,要想着如何弘扬祖宗的美德;从近的来说,要想着如何弥被父母的过失;从上面来说,要想着如何报国家之恩;从下面来说,要想着如何为家庭积福;从外面来说,要想着如何济人之急;从内在来说,要想着如何规避自己淫邪的念头。
一定要日日知非,天天改过。一日不知非,就等于一日安于现状;一日无过可改,就等于一日无步可进。天下聪明能干的人并不少,但是许多人道德不见加修,事业不见扩大,只是因为因循自己过往不好的习气,耽搁了一生。
云谷禅师教授给我的立命之说,乃是至精、至邃、至真、至正之理。期望你们要反复地学习并勤加实践,决不能自暴自弃。
二、
春秋时期的贤大夫,看见某个人的言谈举止,就能够评估出此人一生的命运祸福,无
不应验。这在《左传》里有不少记载。一般情况下,吉凶的征兆,总是从内心萌发,并在肢体上表露出来。那些比较厚道的人常会获得福报,过于刻薄的人常会自寻祸根。
至诚的心合于天德,福报必定降临,看他的善言善行就可以看出来。那些将要祸患临头的人,只要看他们的种种不善之举即可预知。
所以,要想获得福报,远离祸患,先别说行善,首先必须改过——把自己那些不善的言行习气改过来。
但是,真正想改过之人,第一个要先发羞耻心。想想古代的圣贤人物,和我同样是男子汉大丈夫,他为何能够成为百世之师,而我同样是堂堂八尺之躯,难道就注定和砖头瓦块一样没有价值吗?一天天浸染在市井俗欲里,偷偷摸摸地做不义的勾当,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平常还板着一副高傲的样子,毫无羞愧之色,这是将自己日比一日地降低到和禽兽一样的心地人格却还不知道啊。世间上最可羞可耻的事情,莫大于此了。孟子说过:“耻之于人大矣,以其得之则圣贤,失之则禽兽耳。”羞耻之心对于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因为人有了羞耻之心,就可以成为圣贤,人要是没有了羞耻之心,则将与禽兽无异啊!这是改过的要诀所在。
第二,要发敬畏之心。敬畏什么呢?天地在上,鬼神难欺!我的过错虽然在很隐蔽细微的地方,但是天地鬼神却时时如明镜一样照着你的身心。重的话会降下百殃,轻的话会折损现在的福报。我们怎么能不感到惧怕呢?
不仅如此,哪怕是一个人闲居的场所,也要仿佛有人指着你、看着你一样。一个人再如何细密地掩饰自己,再如何精巧地伪装自己,但在天地鬼神面前,就如同自己观照自己的肺肝一样,一切都清清楚楚地表露无遗,如何能自欺欺人呢?一旦被人看破了,就根本不值得一文了。怎么能不懔然警悚呢?
不仅如此,一个人只要一息尚存,那么即使有弥天大恶,依然可以悔改。古人有一生作恶的,临终的时候痛然忏悔,发出真正的善念,因此也能得到善终。
所以说,一个发自全心全意、坚定不退的善念,可能涤除百年之恶。譬如千年幽谷,只要有一盏明灯照耀,就可以将千年来的黑暗一下子扫除掉。所以,人的过错积习不论有多久,只要下决心改正,就是难能可贵。但是要想到,尘世无常,肉身易逝,万一有一天一口气接不上来,怕是想改过都来不及了啊!
在人世间,一个人千百年来所担负的恶名,即使后来出了孝子贤孙,也不能帮你洗除。而幽冥界,一个人因为自己的恶业而堕入千百劫的地狱,即始是慈悲的佛菩萨也不能帮助你解除。怎能不感到畏惧呢?
第三,要发勇猛心。许多人不能改过,大多是因为旧习气的拉扯,进一步退两步,因而丢失了信心。真正要改过,必须坚决果敢,不能有任何的迟疑,更不要等待到以后再说。小的过错要象一个芒刺扎在肉里一下,立马用针把它挑剔出来。大的过错要象毒蛇咬指一下,迅速地把手指砍掉,不能有丝毫犹豫,一犹豫毒血就会漫向全身,不可救治了。只有这样雷厉风行,才能真正见成效。
如果具足以上三心,则有过就能改,就象春天的冰雪遇到了温暖的太阳,何愁不消化呢?
不过,人们的过错,有的从事功上来改正,有的是从道理上来改正,有的是从心地上来改正,这三者功夫不同,其效应果报也不一样。比如以前杀生,现在不杀生了;以前易怒,现在不发怒了,这是在事功上改过来了,但只是花费了百般的努力,强行要求自己在外表上改过来,但内心的病根其实并没有斩除,遇到动物常常忍不住还想杀,遇到不顺心的人事还想发怒,只是强行忍耐着,其内在的习性这边灭了,那边又长出一点来,这不是彻底根治之道。
善于改过之人,在还没有做到某些行为标准的时候,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例如自己有杀生的过错,就去这样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切生物都留恋自己的生命,杀掉它们的生命来保养自己,于心何忍何安呢?
更何况,这些动物被屠割,然后又放到油锅里,那种痛入骨髓的痛苦,怎能不令人感同身受呢?
再好的山珍海味摆到面前,食过即空。而蔬食菜羹,足以充饥和保养身体,何必非要戕害它们的生命,来折损自己的福报呢?
再想想,但凡是血气之躯,都是有灵性的,既有灵性,就是与我们的性命一体的。即使不能修养出高尚的德性,使它们尊敬我、亲近我,又岂可一天天地戕害它们的性命,使它们带着对我们无比的仇恨进入无量劫的轮回呢?想到这些,你就会对着摆到眼前的食物心伤泪流,再也无法下咽了!
再如以往好怒,一定要这样想:别人有做的不够的地方,是情有可原的,即使它违背道德伦常,对我又有何妨呢?世上本来就没有值得发怒的事情。
再想想,天下从来没有一个叫“自以为是”的豪杰,也从来没有一种叫“怨天尤人”的学问。凡是你的行为有不能通达的地方,都是自己的德性修养的功夫未到家,对他人的感召力还不够而矣。
我全都这样一个个自我反省,那么,一切来到面前的毁谤,都是来磨炼我、帮助我、提升我的,我自当欣然受教,又哪来的怒气呢?
假如你能做到闻谤而不怒,那么即便他怒焰熏天,也如举着火把焚烧天空,最终将自然熄灭。
假如你闻谤而怒,即便用再工巧的机心努力争辩,也如春蚕作茧,自取缠缚。
怒不仅无益身心,而且非常有害。其余种种过错恶习,都应当从道理上想清楚,道理一旦想清楚了,过错将自然消止。
从心上改,怎么讲呢?人的过错有成百上千种,都是惟心所造,都是心生之物。假如你一心不动,过错哪有地方生长呢?
你们对于好色、好名、好珍宝、好怒等种种过错,不必一个个穷究其道理渊源。但只要做到一心为善,保持当下的正念,一切邪念自然无法侵染你,就象太阳当空,一切魑魅魍魉,自然消遁。这是至精妙的真功夫!
一切过皆由心所造,也由心所改。改过如斩毒树,要直断其根,何必一枝一叶地砍摘呢?
大凡有上智根性者,都着手治心,当下可得清净,不良的意念稍动即觉,觉知之后即消逝。
假如不能做到这一点,怎么办呢?就要从明察道理上来消遣杂念。如果从道理上还不能消遣杂念,就必须在事功行为上给自己一些强制的手段。
若能已经在治心上下功夫,同时在事功行为上强制自己,仍然不失为改过之正道。如果只一味在事功行为上做一些表面的功夫,而在心思意念依然痴昧,那就是走冤枉路了。
所以,发愿改过之人,在明的地方需要有良师益友常常提醒,在幽暗之处则须鬼神能证明。如此一心忏悔,昼夜不懈,经一七(即今一周)、二七,乃至一月、二月、三月,必然有效验。
你会要么觉得心情恬爽,精神旷达;要么觉得智慧顿开;要么身处于冗繁琐杂的事务中也能经常念念通达、处处随喜;要么遇到怨家仇敌也能将以往的的嗔恨心化作喜悦;要么在梦里吐出黑污之物——这是在清除体内的脏东西;要么梦中向往圣贤,并得圣贤的提携接引;要么梦中凌然飞步于太虚之境;要么梦见堂皇威严的幢幡宝盖……此中种种胜事,皆是罪消业灭之象。然而决不能以此而自高自大,否则就画地为牢、无法再精进了。
春秋时期的蘧伯玉在二十岁的时候,就觉察到以前的种种过错,便一个个改过来。到了二十一岁的时候,发现之前过错并没有改尽。到了二十二岁,回头看二十一岁,仍觉得那时候自己象在梦中一样。如此岁复一日,年年改进,直到他五十岁的时候,仍然知道四十九年的过错未改尽,常常心生愧意。这就是古人改过的学问与功夫!
我们身为凡夫俗子,一身长满过恶如刺猥一样。假若回想往事,常常好象看不到什么过错的,都是因为心思太粗,眼中翳障太多。
不过,过恶深重的人,往往都有症兆。或者心念昏暗,精神滞塞,容易健忘;或者无事的时候常生莫明其妙的烦恼;或者见到品行高尚的君子会觉得脸色发红、内心沮丧不安;或者听到正言至理却感到不安;或者施惠给人家人家反而怨你;或者夜里多恶梦,梦见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胡言乱语,神志昏溃。这些都是作孽之相啊。假如有这一种情形,就应该奋发努力,改过自新,让自己旧貌换新颜。但愿你们不要自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