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得知家乡巴东野三关出一邓玉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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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世道女性情感杂谈 |
分类: 叶梅小说 |
去年五月,去到北京郊区凤凰岭,见不少古树,背靠一株,远处群山苍茫。
忽一年过去,世间不少人事纷扰,令人难以平静。
最近得知家乡巴东野三关出一邓玉娇案,更是不禁百感交集。法律是非,需业内明察,吾等只叹人心世道,个中滋味,并非三言两语道得清楚,但天理昭昭,古往今来均逃不过去。
以树为证。它默默地经历了人间多少起落,虽然无声,但它却是生命的见证。
更有日月,照耀着我们。千万不要以为,世上除了人,再没有别的眼睛。
人岂能没了良心?岂能欺了天地?
但如今世上,红尘滚滚,车轮飞转,人人似乎都在飞转的车上,也有身不由已之时,但更多的是忘乎所以,为所欲为。
许多披着人皮的人以为没有话语的都可以欺负——可以欺负山,可以欺负河,可以欺负树和草,可以欺负牛羊、甚至老虎以及所有的动物,当然也可以欺负人!欺负老人、孩子,还有女人!!
难道这一切要在21世纪成为人类的习惯?
当山被欺负,河被欺负,树和草被欺负,牛羊和所有的动物都被欺负,还有我们的老人孩子和女人也被欺负,总有一天,绵善的牛羊会发怒,天地也会发怒!
我们不能让这一切成为习惯!
就如同那树,我以我的良知注视此事,并希望不负天理。
女性命运的脉动,最能折射出一个社会的状态。从邓玉娇和这位喝着玻璃汤的何雅丽身上把一把世道的脉。
玻璃汤
7
这女人,就是这样一步步情愿不情愿地做了选择,越往下走,就越没有了多少选择的余地。
她突然脸色憔悴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不能不暗暗吃惊。留在我脑子里的是那个神态鲜活,动不动就笑,笑出洁白和明亮的何雅丽,还有齐耳的黑发,随着急急的脚步而飘动,让人想到青春和健康的何雅丽,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身上一件过时的长大衣,满街的女人都脱下了冬装,她还捂着一根厚厚的灰色围巾,显得十分臃肿。头上的黑发居然稀疏了,一看就是平时没怎么打理过,看不出发型,胡乱地垂直着,脑后翘起一撮来,分外刺眼。
她一坐下来就哭了,瘦削的肩膀不停地抽动着,泪水象决了堤了河水,她用攒着的绒线手套狼狈不停地擦着,我忙给她递过一盒纸巾。我说雅丽别哭,有什么话慢慢说行吗?
她说林伊,他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的女儿都已经十岁了,可他却做出这种事情,你说我该怎么办?
就是今年元旦,雅丽说,我本来打算一家三口好好聚几天,可建平说他们电视台特别忙,他还得出差到外地拍片子,我一点也没起疑心,本来也是,越是节假日这种单位越忙。元旦前夕的那个下午,建平把一箱萍果搬回家里,说是电视台发的,然后清理了几件换洗衣服,背上包就走了。元旦第二天,我带着女儿买了些水果点心往婆婆住的巷子去,本来我对婆婆她们有意见,但想到建平不在家,过节还是看看老人。
奇怪的是,婆婆家的门却紧闭着,不像有人的样子。我想难道他们都去了建平的弟弟家?正想走开,女儿突然说,爸爸在里面说话。我说胡说,你爸爸出差了,哪会在奶奶家?女儿说你听。我把耳朵凑到门上一听,里面果然隐约传来建平和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我心里奇怪极了,抬手就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建平的问话,说谁呀?我没吱声,又重重地敲。敲了又敲,门终于开了,门口站着的正是建平。
他一看是我,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下意识地往门前一拦。
我说,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在这里?他支吾着,我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一把推开建平冲进屋里,一个女人正慌张地床上坐起。我像是被一个炸雷击中,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睁睁地看那女人下床,就要往门外走,我冲上去扭住她的双肩,叫着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偷我的男人?建平掰开我的手,那个女人不慌不忙地理着头发和衣服,说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跟建平是同学,他喜欢我,我喜欢他,睡个觉算什么呢?
我一听气炸了肺,还想扑过去,但建平拦住我,对那女人说,你走吧!快走!那女人看了我一眼,大摇大摆地走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伤心伤意地哭起来。建平他没有半句解释,烦燥地说,你在这里哭什么?回家去好不好?我不走,他什么也不再说,扬长而去。
后来整整一个星期,他没回家,连电话也没有。我那几天粒米未沾,除了不得已给女儿做点饭,剩余的时间都像死了一样躺在床上,我把我的婚姻全部过程滴水不漏地想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想不通,建平为什么要变心?那个女人看上去并不比我年轻,长得也不好看,她究竟是什么人?
还是女儿被我的样子吓坏了,给建平打电话,他才回来。我想大声说话都没有力气,但我不得不问,我说她是谁?
建平说,女儿你到你的房间做功课去。他后来低低地说,对不起,她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跟她是同学。实话跟你说,我跟她很早以前就谈恋爱,但因为家里反对,我们俩没走到一起。去年同学聚会时才又重新碰面。
我伤心地说,看来你们俩不是一天两天,你们这样来往到底有多久了?
建平突然火起来,说我又不是犯人,你盘根问底干什么?
我说你做了错事,还这么凶?家家户户都在过节,你却骗我说出差,把你家里人都支开了,和那个婊子偷情。我是你妻子,难道问都不能问吗?建平两眼冒着怒火,说不许你骂她!我说我就骂了,婊子婊子!
建平扬起手,啪地给了我一个耳光。
他这下,把我的心都打碎了。我没有力气与他撕打,只有声嘶力竭地痛骂,把能想到的最肮脏最龌龊的字眼都用了,建平一脚把我从沙发上踢到了门外。
何雅丽说着,眼泪巴巴地把裤腿拉起来,让我看小腿上那块青紫的伤痕,拳头大小一片。快三个月了还没消,何雅丽说,还有这里。她把裤带往下褪了褪,就在腰下,有着两三块大小不等的青淤,她说一到变天腰腿就疼。
那一片片伤痕看得我心酸,这男人他太狠了。可我不想这样对雅丽说,怕越发刺激了她。我说你到医院看过了吗?
她摇头,说林伊,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呀?他现在根本连家也很少回了,每次回来只是拿几件换洗衣服。他说他在这家里呆不下去,我问他去哪里?他说这是他的自由,我管不着。我知道他肯定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但我跟踪了好几回,都被他甩掉了。到现在也不知那个女人姓名干什么的。我想过跟他离婚,可我连工作也都没有了,在这座城市里举目无亲,我带着女儿怎么活?我还跑到他电视台去找了他们领导,可人家根本不想管。林伊,我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我该怎么办?
我抚着她瘦削的肩膀,扭过头去假装咳嗽了两声,实际上是拼命把涌到喉咙的不忍吞了下去。我说雅丽,你别着急,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像你和建平这种状况,最坏的打算也不过就是离婚,你要想透了这一点,心里或许就没那么痛苦了。
再说这离婚,是因为他背叛了你,已经不值得你爱,那你只是离开了一个你不爱的人,让他从你的生活中消失掉,不值得留恋。你还不到四十岁,路还很长。但这婚到底离不离,不要就下结论,这事发生以后,你跟建平都还没有冷静下来。如果你对他还有感情的话,应该再好好谈谈,究竟有哪些缺憾,使他有了外心?你们之间还有没有共同把日子过下去的愿望?把这些话都谈清楚了再决定该怎么办,你说行不行?
何雅丽静静地听着,不时轻轻地点头。她把女儿也带来了,那是一个有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的小姑娘,她的长相吸取了父母最美好的特征,有着雅丽洁白的牙齿和高高的身材,有着建平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梁,但那双黑眼睛里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深深的忧郁,还藏着一丝恐惧。她不大喜欢在人前说话,爱独自一旁喃喃自语,来到我家这半天,她一直手脚不停地玩着一只小布熊,小声小气对它说着什么。当她妈妈讲述着哭泣着的时候,她不时惊慌地把目光闪过来,又连忙闪回去,头越埋越深。我对雅丽说,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你得问问建平,他该怎么对待女儿?他不应该忽略,夫妻不和,受伤害最大的是孩子。
何雅丽说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找他谈。我说你不要跟他一开口就吵架。何雅丽说行,我不跟他吵,我给他做好吃的菜,打电话请他回来吃饭,然后再慢慢跟他谈。
8
我劝何雅丽好好与建平谈,以求互相谅解,但其实我并没有多大信心,从以往所知道的建平的性格来看,他是一个颇为固执的人,一旦做出什么事,轻易不会改变。
果然,雅丽在一个周末准备了不少好菜,然后一遍遍给建平打电话,却始终关机。这让她想到许多不祥,她锁上门直奔电视台,保安不让进,她说我来找我的丈夫,他在这里上班。保安说那也不能进,你要么先给他打个电话?她说关机。保安说那我也没办法。她不肯走,不停地求保安,引得进出的人都朝她看。为了婚姻,何雅丽后来说,我好多次在一些场合就像个不知羞耻的疯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