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军（连载·116）

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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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军在江苏击溃清军江南大营的时候，湘军在江西艰难地打开了一线通道。

    湘军将领黄虎臣于7月3日率领三千五百人攻打建昌，轻敌出击，被太平军斩杀，他的部队转移到抚州扎营。

    太平军乘胜东进，于7月6日攻占饶州。

    湘军的饶州守将毕金科非常气愤。他与主持防守的官员关系不和，兵力有限，无法发挥猛将的作用，以致丢失了饶州。他想起几个月前在樟树镇打败太平军，却因周凤山兵败而丢失了。他的战绩，总是被其他将领轻易丢失。于是他回到南昌，招募死士，再度攻打饶州。他发誓说：“今天上岸，要是赶不走贼寇，我就不回船上了！”

    果然，他带领部队，一鼓作气再克饶州。于是清廷补授他为临元镇都司，并授予从三品游击资格。

    毕金科一时名声大振。这时统军将领升官而去，毕金科独管防务，屡次击退太平军的进攻，斩杀太平军将领，成为太平军畏惧的对手。城内众口皆碑，妇孺皆知。但是，他因此而为许多人所妒忌，江西的大员也刁难他。当时皖南的太平军占据了景德镇，江西高官要他攻克景德镇，才给他的部队供饷。毕金科郁郁寡欢，一心想立奇功，给大家看看他的能耐。

    曾国华的援军终于开进了江西，由刘腾鸿等人率领，从湖南浏阳进入万载，与萧启江的部队会师。太平军正在派兵增援万载，探知湘军援兵开到，便在瑞州停止前进。

    湘军迅速地调整部署。刘腾鸿率部进军新昌，萧启江率部赶去与刘长佑会合，一起攻打袁州城，留下田兴恕部驻防万载。

    湘军兵力大增，立刻攻城略地。刘滕鸿与曾国华所部于7月19日攻克新昌。彭玉麟的水师和黄翼升的陆师于7月20日攻克南康。

    同一天，萧启江攻打袁州城西桥，未能突破太平军的防线。刘长佑赶来增援，两部于7月21日合攻袁州南门，将城外的太平军军营全部扫平。城内的太平军不肯出战。

    刘滕鸿和曾国华所部再接再厉，于7月26日攻克上高，又于7月30日开抵瑞州。曾国藩派彭山屺和李新华率四千人前往迎接。

    到这时为止，从长沙往东直到南昌，然后朝北折向九江，清廷控制了一线千里通道。萧启江因功升为知府。他的部属刘岳昭因转战积功，升为知县。萧启江对他非常器重，命令他率领果后营。

    湘军在江西看见了生机，是以在湖北减少兵员为代价的。因此，湖北湘军对武昌的攻击，仍然处在僵持阶段。

    古隆贤所部太平军在武昌附近的葛店被唐训方所部挫败以后，于7月份在樊口增召战船，再次攻击葛店。胡林翼派蒋益澧总领六营部队前往阻击。蒋益澧一战告捷，发起反攻，将太平军追到樊口，和水师一起焚烧太平军船只。蒋益澧部进驻武昌县城，然后渡江攻打黄州，连攻十天，无法攻克。

    蒋益澧听说石达开率领十万大军将要到来，便与众将商议撤兵。长沙人丁锐义不同意撤退。他是义字营的将领，有耳聋的毛病，偏偏酷爱谈论兵法。每次作战，他都孤军勇进。

    丁锐义力排众议，争辩道：“兵势应该影响较远，才能把握敌人的动向，预见敌人的援兵能有什么动作。我军驻扎在黄州，百里以内的百姓有所归心，可以牵制贼寇溯江而上，与后路大营互相声援。何况能战不在近，能守不在远，如果我们现在撤走，贼寇必然会跟踪而来，来了就会交战。既然必有一战，为什么不就在这里打下去呢？”

    将领们都担心部队悬在这里会有危险，丁锐义便独自上书给胡林翼，陈述兵势。巡抚觉得他的议论很有气势，但还是拗不过大家的意思，命令部队撤回。文宗下诏，果然指责不该撤军。

    蒋益澧和李续宾都是湘乡人，同为罗泽南的弟子。但是，蒋益澧并不是认真的读书人，少年时放浪不羁，与乡亲不和，客游四方。

    湘军第一次出征时，蒋益澧跟随王錱攻打岳州，立下军功，得了个九品的官衔。后来跑到罗泽南手下，总是冲锋在前，得到罗泽南重视，允许他加入弟子的行列。湘军在1854年末攻克湖北黄梅时，他因功被提拔为县丞。随后攻打九江，他又接连在白水港和小池口打败太平军。1855年随罗泽南进攻江西广信时，主力驻扎在城西乌石山，蒋益澧驻扎在山右。太平军见他的部队还没有修好壁垒，趁机进攻。蒋益澧毫不惊慌，按兵不动，等到太平军锐气已过，才挥军出击，斩杀了太平军首领。接着率部进逼城下，奋勇登城，攻克广信。

    罗泽南率部进攻义宁时，罗泽南率主力悄悄进入鼇岭，命令蒋益澧率部驻扎在乾坑。太平军前来争夺，派出几千人抄到蒋益澧部的后面。蒋益澧对部下说：“现在我们只有几百人，要对付强大的敌人，若不拼死搏杀，就会全军覆没。”说罢，挥师直向太平军冲去，所向披靡。他得以率部与罗泽南在鼇岭会师，乘胜攻克义宁，因功升为知县。

    自从跟随罗泽南回援湖北以来，蒋益澧在军中的地位，与李续宾不相上下。但是李续宾随着名望提高，有意于统领蒋益澧的部队。有一次，两人与罗泽南议事，李续宾给蒋益澧写一张字条，问他打算何去何从。蒋益澧不高兴了，也写了一张字条给李续宾，大意是：你打算领导我吗？

    蒋益澧和李续宾的矛盾，很快就公开化了。

    8月份，石达开率领增援部队，步步逼近武昌。胡林翼调兵遣将，分派水师和陆师，拼死抵抗。

    李续宾派蒋益澧所部驻扎鲁港，给他的任务是阻击增援武昌的太平军。

    布置停当后，李续宾派出几百名精兵，手执从太平军那里夺来的黄旗，迷惑城内的太平军。城内守军果然以为援兵杀到，连忙出城，企图夹击湘军。

    李续宾的伏兵突起，一通冲杀，斩杀太平军过半。

    石达开所部开到后，向鲁港大举进攻。

    蒋益澧请求中军派兵援救。李续宾回答道：“中军派不出兵力增援，是坚守还是撤退，听凭阁下决定。”

    蒋益澧非常沮丧，立即登上尞楼，撤去梯子，只在楼上放置旗鼓，对部队下令：“贼寇势力强大，我只能死在这里了。诸位要走，就请自便。”

    部属们非常惊愕，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有离开，凭借营垒死守。

    蒋益澧所部拼死抵抗三天。城内的太平军分明看到了援军的旗帜，但有前次的教训，仍然担心有诈，不敢出兵。

    石达开见城内不予配合，下令撤军。李续宾挥师追击，抵达小龟山，斩首八百。

    清军都统舒保率领骑兵从江北赶来，大破太平军，攻破鲁家巷的四座壁垒，烧毁太平军的七十多艘战船，以及八十多处军营，追出一百多里。

    另一支湘军与太平军在赛湖鏖战，李续宾率部增援。太平军看见他的旗帜，便收兵入城。

    从此以后，武昌城内的守军闭城不出。

    蒋益澧虽然打了胜仗，却已知道李续宾容他不下，便告假归乡，不等李续宾批准，就起程了。

    蒋益澧回家以后，悒悒不得志。但是，由于战争还在进行，这个已有战功的湘乡人不会就此埋没。

    蒋益澧走了，李续宾需要补充将才，把周宽世召回军营。他还打算招募民夫开濠，引江水入湖，形成长围，截断城内的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