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桃种李种春风

文/大头

如果，我有一个花园，而不是一畦菜地，我会种桃种李种春风，不会去种蒜种豆种大葱。

如果，我只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接纳阳光雨露，我更不会去种蒜种豆种大葱，我会培育几支娇艳的玫瑰，一丛百看不厌的兰草，几球毛茸茸混不吝的仙人球，甚至好生养的绿萝——以备我忘记浇水时还能贱贱地活到我发现的那一天。

以上有点诗意，有点装的表达，来自于我对居家空间装置的设想：家里，是你将来准备挂掉的地方，我可不想咽气的那一刻，把儿子招呼到跟前交代后事：爹瞅见窗台的那盆大葱有点蔫儿了，是不是你娘忘记浇水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换成菜花呢，意境就完全不同了。

人活一世，难免功利，这是“本我”；在“超我”中，桃，李，春风，该是伴随我们心灵的寻常物事。家是最后的避风港，里边一定得有点特别的东西，让你稍微脱离一点世俗的尘埃。

兰草、仙人球、绿萝、玫瑰，你每天睁眼能在家里看到的，都算你的家人。家人是这样一种东西，你希望永久地和对方相处下去，而不是琢磨如何让它快快长大，吃完这茬接着还有下一茬。

是的，我是个易动感情的人，我至今不养任何宠物，是因为我总比它活得久，我受不了给活物送终。除了人之外，我家里唯一的活物是一株绿萝，四年前我从新疆的朋友家扯下一枝带回，养在罐中，悬空倚墙，至今已蔓延三尺有余。我最提心吊胆的是看到绿萝的叶子发黄。我总担心它会突然死去。

我总觉得，吃掉自己亲手种出来的东西，宛如焚琴煮鹤般煞风景。生活是很操蛋，但还没艰辛到需要我在家里做一名迷你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