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故事（4）

黑黢黢的鼻孔

宜昌市现在已经是闻名遐迩的世界水电之都。在辖区内坐落着葛洲坝、隔河岩、高坝洲、三峡等几座享誉国内外的巨型水电站，尤其是三峡电站，已成为中华民族的标志性工程而蜚声全球。人们再也不用为缺电发愁了。可是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们下乡所在地的宜昌县鸦雀岭公社却没有电用。现在若是没电用，可能我一天都过不下去。可那时却平平静静地度过了每一个漆黑而难忘的夜晚。

我从上中学开始，就养成了每天写日记的习惯，一天不写就象少了件事似的。下乡后，我便买了个煤油灯，每天晚上坚持写日记、练书法。在那个劳动体力透支非常大的年代，一天下来，骨头架子都快散了，能坚持写下去，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我却乐此不疲，日复一日，天天如此。渐渐地，我发现煤油消耗的很快，因为装上玻璃罩，确实增加了亮度，但煤油抽的厉害，一瓶油两三天就没了。那时我每月只有五元零用钱，可谓捉襟见肘，为了节油，我索性把灯罩取了，然后把灯心调短，一直调到黄豆大的火苗，亮度小了，只好把灯尽量靠近。夜深人静，在萤火虫般的煤油灯下写日记，我感到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快乐。

第二天，大家看到我都在偷偷地笑，开始我没在意，也对着他们笑。后来发现所有见到我的人几乎都在笑，我就纳闷了，也笑不出来了。我问一个知青为什麽笑，他一边笑一边说：“你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我返回寝室一照镜子，我自己也笑了。原来，因为在煤油灯下久了，鼻孔被油烟熏得黑黢黢的，活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从那以后，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洗鼻孔。

在那个精神生活极为贫乏的恶劣环境下，我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打造着自己的精神家园，守护着自己的一泓静水，保留着自己的一份单纯，我感到很满足，也感到生命因此而有了意义。

2006-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