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京的途中,彭学军在电话里面给我安排回京后的工作。我惊讶地问:“你难道不记得我昨晚在电话里请求吗?”“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了吗?什么事情?”我把这个话题搪塞了过去。因为我确实没有考虑好不做律师还能作什么。
我充分理解,人的自尊抵不上生活的需要。我太狭隘了,我应该理解那位依然妖娆的阿妹。当你不能给她创造价值的时候,你有什么权利鄙视别人给她们提供生活的空间。
有人问孔子的弟子,孔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弟子说:“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夫子驰亦驰,夫子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矣!”我和彭学军是否有此种差别,自己虽然不敢妄自菲薄,也不敢不亦步亦趋。多年的步履,让我想起古龙先生在《小李飞刀》中所描述的天下第二高手上官金虹和他的助手荆无命的步法(有些肉麻)。
在上海去杭州的高速公路上,彭学军看到一个“嘉兴出口2公里”的标牌,问我:“嘉兴发生过哪两件大事?”
“中共一大在嘉兴南湖的一只游船召开,再就是丘处机在嘉兴烟雨楼上大战江南七怪,”我不假思索地作了回答。
彭学军惊讶地合不上嘴:“我靠,我刚才想的就是这两件事情。”
彭学军对金庸老先生一向是很推崇的,经常和本所的一些大侠如高明、梁淳蔚,还有已经离开本所的林萍等相互切磋。有一次,彭学军问高明和林萍:“杨过为救郭襄把金轮法王从高塔上打下,用的是什么招式?”
“黯然销魂掌,”高明和林萍分别作了正确回答。
“是黯然销魂掌中的第四招,拖泥带水,”正好我路过,赶上了一个显示实力的机会。
因为这两件事情,彭学军认为在本所又多了一个同道中人,便经常对我进行相关的智力测验,我几乎每次都有比较优秀的成绩。有时候,我们一起去谈业务,彭学军给客户介绍说我对金学颇有功底。往往是这个话题让我立即改变了在谈业务时沉默和尴尬的境地。慢慢地我也经常忘记自己还是律师。
2002年的一天,我在睡梦中被电话惊醒,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彭学军”。
“吴雷,嵩山派掌门人是谁”?
“左冷禅”。
“谢谢,”对方挂了电话。
“说梦话呢”?老婆哈欠着侧身睡去,伴着微微的鼾声。
那时候是凌晨两点二十分,彭学军的随即测试让我把所有的困意都给了左冷禅。我握着手机,披衣踱出卧室,沉想刚才的一幕……
“彭学军会再来电话吧?还有衡山派、恒山派、华山派、泰山派呢?万一还会问呢?还是一并都告诉他吧。不行!直接告诉他会印象不深的!万一忘记了,还会来问……,对,告诉他老婆”。
我直接拨通了彭学军住宅的电话。
“哦……,喂,”那端是悠长的朦胧的女中音。
“找彭学军”。
“他还没回来”。
“那就请你告诉他,恒山派的掌门人是逸静师太和令狐冲,衡山派的掌门人是莫大先生,华山派的是岳不群,泰山派的我记不得了,你帮着查一查《笑傲江湖》”。
我挂断了电话。
那一夜,作了一个梦,在梦里回味“诲人不倦”的甜美。
在切磋金庸的武侠技艺中,彭学军认为光说不练不利于提高。经过在本所考察,认为从一些实战的电脑游戏开始比较现实和实用。当时本所正在流行一个“炸潜艇”的游戏。彭学军认为这个游戏场面宏大,气氛激烈。便立即投入练习。
经潜心学习,进步神速,每周末到办公室“加班”。在去香港出差前,专门巨资购东芝笔记本一台,配置惊人,专炸潜艇。
一日凌晨,彭学军打来电话:“吴雷,你告诉我怎么关机。”
“关机?太复杂了,你拔电源好了”。
几分钟以后彭学军又打来电话“吴雷,电源我已经拔了,但是屏幕还是亮着?”
“不可能!啊?你用的是笔记本吧?那你得抠电池,嗨,抠电池确实太专业了,你先放着别动它,几个小时后会自动关机。”
彭学军将笔记本小心地放在窗台,紧盯屏幕。次日彭学军双目潮红,状若玉兔。后来,彭学军把电脑送给了助手,据说是担心会失火………
写了很多,朋友说我太突出自己了,并且觉得我的笔下彭学军不像律师。文思如此,我很遗憾!其实有两个理由:一是本来想靠名人出名,所以本文的彭学军只能帮我作一作幌子了,我想老大是肯定不会计较我的小想法的。二是他本来就是律师,不需要在文章里突出其律师形象。其实在我们一起的时候,我的行为总让他突出,不是我故意的,是没有办法而已。
律师的生活本来就是烦躁的,其节奏往往让人不堪重负,即使是别人眼里已经很辉煌,他自己仍会有很无助的时候。就在前两天,彭学军还向我说起,说自己不行了,一定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踏踏实实休个假。我说你可能不带电话吗?否则你将无处可逃。他说,他到一个没有信号的山谷里面躲上几天。我说,山谷如果没有信号,你会来来回回爬到山顶上找信号。
吴雷于2005年08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