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婚礼就要开始了,礼炮手们已经将烟火堆放在御花园里,只等夜幕降临。
烟火们聊起天来,他们谈论世界与旅行——可以增长见识,并消除一个人所有的成见;他们谈论爱情与世界——当你爱一个人时,他就是你的世界……这时,一支傲慢的,被绑在棍子顶端的火箭打断了大家。
火箭声称自己出身名门,使命重大,而他被燃放的这天恰好是王子的婚礼,是王子的幸运。可烟火们对他的不可一世并不认同,他们激烈地争吵起来。火箭简直气疯了,他要挟说要流泪,并马上任性地这么做了。
宴会开始了,烟火们逐个升空,绽放。他们都很成功,非常快乐,除了傲慢的火箭。他身上的火药全被泪水浸湿了。他被遗弃在角落里,心里却坚信,礼炮手们一定是要将他留到更重要的场合。
第二天,清洁工人将火箭连同其他废屑,一起扔进了阴沟。
傲慢的火箭对此毫不在乎,他喋喋不休地对每一只经过的动物长篇大论。他说,只有想着别人都比自己差很多,一个人才能活下去。他还说,天才总有一天会被人赏识,自己注定要轰动世界。
两个在岸边烧水的小男孩发现了火箭——事实上,他们是发现了绑着他的木棍。男孩们将木棍与其他劈柴一起架好,点上火,开始烧水。
火箭身上还湿漉漉的,需要很久才能燃得起来,男孩们躺在一边,朦胧睡去了。
终于,火箭被点燃了。他挺直身子,准备迎接这最后的一刻,最辉煌的一刻。他预感到,自己会飞得比星星更高,比月亮更高,比太阳更高。
傲慢的火箭终于升上了天空,但没有一个人看见他——当时是白天,并且周围除了熟睡的孩子以外空寂无人。
他高速飞翔着,突然生出某种异样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要爆炸了——多么激动人心,他将轰动世界,大出风头。
他终于炸开了。我知道我要大出风头的。火箭喘息着说。他灭了。
这是一篇童话,来自王尔德的《了不起的火箭》。假使一个孩子听到这个故事,他会想些什么呢——他会为那支火箭伤心?还是叹息。
小时候,读《卖火柴的小女孩》,冒出的问题是:小女孩为什么要死?长大后,再想起这个故事,问题变成了:为什么要讲这样的故事给孩子?
童话不应该属于孩童,因为,它们比最现实的作品更加恐怖,比最唯美的艺术更加绝望,比最哲理的书籍更加接近本质,比最深邃的宗教更加神秘。
童话又似乎只能属于孩童,因为,深陷红尘的我们,无论怎样揣摩,都会误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