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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说（一）

衰老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能够看着一个生命衰老更是难得的见证。我养了三只猫，其中两只十岁了，年纪小的那只不到两岁。看着她们三个的每日作息，更是可以对比出来新鲜的生命和美人迟暮之间的些许差别。

“十年”在人的一生里都是可圈可点的、值得评述总结的，对于一只猫来说更是珍贵。我家老大叫“肖辉”，comes from 官园。猫贩子把五六只小猫关在一个比鞋盒子还小的笼子里，猫咪的脸都挤歪了，嘶嘶叫着，心都碎了。就是那种“人群中多看了一眼”之后，我就把身上全部的120块钱全给了猫贩子，救出了一只黄白花的小猫。第一眼，她那么美，像少女时期的张柏芝，还有三角形的尾巴。猫贩子说她最贵，因为她是美国缅因猫。后来我真的去查了，缅因猫的确存在，只是和肖辉有点儿像而已。朋友们都说我被骗了，说肖辉就是街边流浪猫的品种。我想说她是啥品种都行，一点儿不妨碍我爱她、最爱她。

想要回忆一起经历了什么，又真的没什么好讲。肖辉就是每天在生活场景里重复一样的事。挤在洗手盆里睡觉，挤在我身边睡觉，藏进衣柜里睡觉，吃吃喝喝舔舔毛吐吐毛球。她去过一次医院就是去做绝育手术，半麻醉的时候眼睛睁着涂满了药膏，身体僵直还小便失禁弄脏了我的新裙子。

我常常说“肖辉是全世界的柔软。”她就是软软的活了十年了。最近这一两年，觉得她变得很爱睡觉，话也变多了，常常喜欢莫名其妙的叫，求抚摸、求宠爱。小时候的她可是很骄傲的，很难靠近的，但是现在大不一样，强迫她硬要抱她，她也是可以叫几声然后慢慢安静在你的肩头。就像现在，此时此刻，阴天的北京我在写她，她就挤在我身边舔毛撒娇，呼噜呼噜的表达内心的平静。

明天要去拍杂志，主题是猫咪和女主人。我给编辑发了三只猫的照片，编辑没有选肖辉，可是我已经私自做了决定，三只猫我都要带去。我想留下她们的样子，如同她们每次看我的时候，都是眼睛不眨深情款款的，那是猫咪想要记住我的样子吧。（亦或是在看不起人类自以为是的存在。）

肖辉是什么星座？那么不爱和别的猫咪一起玩耍、那么高冷、那么细腻、那么自闭、那么依赖、那么……柔软。在未来的5-10年里，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有时一觉醒来就看见她正凝视你，被注视着起床、被喵喵声催促着洗漱、衣服上粘满白色的猫毛也觉得是fashion。十年中，所有重复都像是写进程序里，执行就好。有时会想故意惹她一下，捏着她粉红色的脚垫儿的时候，她就不高兴，使劲儿往回抽胳膊，有点儿挣扎，但是挣脱了又不是真的要离开你，而是换个姿势趴在身边。老套路，我喜欢。妈妈说肖辉老了，我说我知道，可是她随咱们家人，看着不显老。肖辉一直伶俐，讨论她的时候，只要听到她的名字，就会把耳朵调整到一个最佳收音角度。

放心放心，永远不会说你坏话的，肖辉君。只要你一直柔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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