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3/mw690/4b1bce39gda17111876c2&690
本文发表于4月11日《南昌晚报》B54“南昌茶座”版我的“圈圈点点”专栏
年届而立,我的一日三餐还是至少有两餐在食堂“解决”:早上我掐着点一路小跑赶去打卡,路过办公楼下的食堂时飞快地抓起两个包子一袋牛奶,开始一天的忙碌;中午离正式开饭的12点整还有半个小时,我就一边应对手头的工作,一边侧耳倾听走廊上是否有食堂师傅推行送饭小轮车的碌碌声响;下午下班后,若是碰巧孩子被送去了父母家,丈夫又在外就餐的话,不谙厨艺的我就乐得顺路拐进楼下食堂,吃完一份一荤两素的套餐,再饱饱地慢慢散步回到离工作单位不远的家中。有时认真算起来,一个人一年不过千余顿正餐,我起码有一千顿交给了食堂代为安排。这样的发现让我惊觉自己对于食堂的依赖,从而由衷对食堂生发了感激之情。
许是一向口糙的缘故,我一直对食堂的伙食抱有莫大的好感:蒸笼里的馒头又白又暄,咬上一口才能将没醒的瞌睡赶跑;大锅熬煮的白米粥黏稠适口,配上咯嘣脆的咸菜清淡养胃;袋装牛奶一早就浸泡在温水中,食堂师傅会选择一袋温度最合适的递给你。塑料小桌、彩色椅子,食堂陈设简易,但从不缺乏人情味。逢上午餐吃红烧肉的时候,食堂师傅用不锈钢脸盆盛着肉块,堆起高高的尖儿。师傅的额头被白帽子遮了,脸颊被白口罩挡了,只余下一双有神的小眼隔着玻璃橱窗打量排队的人群。终于轮到我了,我长舒一口气递上饭盒,巴巴地看着油光闪亮的肉块。眼看师傅舀起了一大勺,可左抖抖、右抖抖,最后放进我碗里的只剩一半量,我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见我这副模样,师傅的眼睛笑眯了起来,拿起勺子又给我的白米饭浇上了一勺肉汤。我赶紧找了个座位坐下,夹起一块红烧肉一尝——瘦而不柴、皮弹肉香,这大锅菜独有的滋味,还真是家里的小炒菜比不上!
食堂是每个单位的公共客厅。西装革履的高管、裙裾飞扬的OL、活泼爱笑的前台小姐、青春懵懂的实习生,到了饭点全都拿着饭盒在这里聚拢,热热闹闹地站成几支队伍。男士们三三两两,扶着眼镜,谈论着昨晚新闻里介绍的国际形势,分析着重大新闻接下来可能的走向;女士们三五成群,相互捏着对方的衣摆,分享着周末几家大商场的打折讯息,计算着哪种返券方式最最实惠划算。食堂的一张张小桌边很快就坐满了人,热气袅袅飘散。对面同事的脸庞在热气中有些模糊,但新鲜热辣的小道消息却声声入耳:谁将升职,谁刚加薪,谁才挨了领导的批评,谁和谁的关系不大好,饭还未见底,人人心中早有了分晓。小声交谈的声音飞扬着撞击食堂的四壁,形成低频率的“嗡嗡”声。这声音和着锅碗瓢盆清脆的碰撞声,给一丝不苟的工作时间穿插进柴米油盐的交响。平日里严肃的领导挽起衬衫袖口,将脸埋进饭盒里,快速往嘴里拨拉着饭菜。偶尔他抬起头来用纸巾擦擦嘴角,额头上一层汗、眼镜上一层雾。这一刻的他和大家一样,汲取着食物的营养,好在下午有充沛的精力奔赴下一个“战场”。
永远没有能让所有人满意的食堂。青菜叶黄、牛肉过老、荷包蛋不流黄,都可能成为被大家吐槽的对象。更别提汤中蛋花稀薄如棉絮这样普天下食堂都有的一手“绝技”,经常让大家边喝边笑。对食堂的挑剔犹如英国人见面大谈天气,是单位里永远不会出错的话题。一旦食堂师傅另谋高就,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怀念起他的几个拿手好菜,顺便开始对现任食堂师傅的新一轮讨伐。前不久我的朋友两翼去洪都南大道上的一家饭店吃饭,初尝几口就觉得滋味似曾相识。软磨硬泡地跟去厨房里一看,掌勺的正是单位食堂的前任师傅。茫茫人海之中,竟能因为一道熟悉的菜肴而再次相遇。我想象着当时的场面,不由得感慨万千。
http://s4/mw690/4b1bce39g7c3581c7a583&690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