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失眠的冬夜
(2010-12-15 13:2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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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北风刮得紧,鬼嚎一样。听说夜里还飘了雪。可惜睡下得早,错过了。
夜深。有晚归的醉汉在小区楼下乱吵。声音极放肆。在肆虐的北风里没有调子的引喉放着歌。从睡梦里被惊醒。看了看表,是午夜两点。再也睡不着。想,这是谁家的醉鬼那么迟归。外面这样冷的天。
黑暗里睁着眼。睁着。失眠的滋味着实不好。难熬。一分钟一分钟地盼着天亮。后来索性就开了台灯读书。脑子里跳出胡之胡的文章“冬夜好读书”。不觉莞尔。那份雅痞,地道的胡式幽默。炉火纯青。想起就忍不住笑。
沉沉的冬夜。
那样深。
那样深。
都睡了。连缤纷的霓虹,都市的眼珠子。睡了。那些欲望的眼。
我醒着。醒在这样一个北风吹的夜。雪花来了又走了的夜。
读书。
房间里暖气很足。
《穆时英全集》第二卷已接近尾声。
他的文字,是一路细腻地触摸着读过来的。对气息,韵律,表达,象裹着的空气一样熟悉。耿老师说,没想到好的文字就是音乐。想啊,是了。读好的文字,真的是一份享受。是天籁。天鹅绒一样柔滑。又有着巨大的穿透力。是女人的手抚过心的草原,是男人深深的眸。是爷爷的烟斗,奶奶的纺车。是钢琴上的黑白键,小提琴的弦。是舞女含在嘴角的玫瑰,小贱人的惑。我在这样的夜里醉着。完全忘了失眠这回事。完全忘了。
新鲜的六月的风吹着。
玛莎,这个漂亮的小家伙坐在那里,像一只白鸽,像玛德里的白蔷薇,像一个梦,像一个罗曼史,像从牧笛里溜出来的清凉的音符,像Paul Valery的水仙辞。
......
我是沉默着,在沉默里我是笑着,因为月光筛过了西洋梧桐而流到我脸上来,因为栀子花在玛莎的鬓旁散布着朦胧的芳香,因为她今天穿上了白色的裙子,和白色的鞋子,并且唱着Poema,恋之歌。在她的歌声里,我嗅到了我的幸福,我的明朗而愉快的心脏,和她的柔情,她的灵魂的秘语。
玛莎,我的西班牙的小恋人在秋天,她是紫色的,感伤的;在冬天,她是黑色的,缄默的;在春天,她是嫩黄色的,温柔的;在夏天,她是白色的,纯洁的,热情的,而且爱着我的。
所以,我是沉默着,而在沉默里,我是笑着---那样地,那样地......啊!笑着!
可是,六月是一个放肆的季节......
我要抱着手风琴,来坐在你磁色的裙下,
听你的葡萄味的小令,亚热带的恋的小令,
褐发的Senorita!
我差不多是醉酒般地默诵着的。
那么得醉。
酡然着双颜。
甚至有些兴奋。想舞。
舞着。华尔兹地走。脚踏在华尔兹的旋律上,滑过。柔和的灯光。轻纱的裙。鞋跟。鞋跟。鞋跟。鞋跟。
舞着。这失眠的夜。酡然的夜。雪花来了又走了。
在与夜的漫漫对峙中,我想我是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