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歌

——在胡志红、程明蓉、谢红军坟前

在你们坟前，在你们的遗像上
我努力想象你们母亲的模样
四十三年了，你们依然青春，年龄最小的
只有十八
而你们的母亲
那么早就衰老了
流一次眼泪，多么艰难
但她们仍然记得，来这里找你们的
那个夏天

洪流滚滚
滚出荒山莽林
雨水飘洒，洒在橡胶树叶上
也落进她们眼里
她们哭得那么昏暗！她们无法把你们找回来
一起回到大海彼岸的故乡
她们无法归还，你们上大学的机会
好好谈一场恋爱的时光

你们顺水远走了，而你们能看见
一位母亲颤颤巍巍地走向河边，颤颤巍巍地捧起一把河水
喝下去
当她抬头眺望你们照管过的那片橡胶林
一条河流
从她脸上滚滚流过

四十三年了，你们守护的那座水坝还在
发电站只用了两年
就遭了废弃：
钢筋生锈，水泥剥落
高台上的青藓，掩盖着幽暗而又潮湿的往昔

注：1970年6月，连日大雨致使龙滚河暴发洪水。广州知青胡志红、程明蓉、谢红军为保护东岭农场拦河大坝，不幸被洪水夺去年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