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知道,格陵兰岛位于北美洲的东北部,北冰洋和大西洋的中间位置,是世界上最大的岛屿,是丹麦王国的海外属地。那里,终年严寒,约有81%的土地都被冰雪覆盖着,是典型的寒带气候。
就在那里,在那样的一个寒天冻地的环境里,栖息着一个奇特的物种:白颊黑雁。虽然,这个物种,很多人都没有亲眼见过,但我相信,不少的人都是通过书籍、报刊、电视、网络等媒体对这个奇特的物种的一些基本生活情况有所了解的。
那里,有非常多的巨大且高耸的石塔、石柱、石笋和石林。白颊黑雁的巢穴,就建在那些“石家族”的顶端,因为,也只有这样,它们才会远离地面上的食肉动物,躲过猎食者的一次又一次的威胁和捕杀。“高高在上”,安全,倒是很安全了,可是,已经出生了两天的幼雁,因为没有东西可吃,早已是饿得头昏目眩,浑身乏力。于是,这样的两个生死抉择,也便十分严峻地摆在了幼雁的面前:要么留在峭壁的顶端等死,从而成为大鸟们的美餐;要么冒着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危险,跟着爸爸妈妈纵身一跳,从而去获得新生。
在这里,我是必须要顺便说一下的:白颊黑雁是食草物种,而它们的巢穴周围是寸草不生的。而且,幼雁的父母也不会像其他的鸟类那样从高高的峭壁下面带回食物喂养它们。这是它们的一种祖传的风气,或者说是生活传统,没有办法。
120米的高度啊,怎么办?再过两个月,幼雁们才能够展翅飞翔,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跳下去!别无选择!
于是,已经反复地思索了很久的父亲,便开始率先行动了。嗷,嗷,嗷……它一边奋力地用自己的坚硬的翅膀拍打着四周的空气,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号着,以此来鼓励着它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孩子们。似乎,是在说:纵身一跳的勇气,要有,你要有哇,我的孩子!而早已在峭壁底端等候着幼雁的母亲,同样在大声地呼唤着——父亲做领队,母亲在迎候,你看,它们的分工,是多么地讲究啊——本能,以及求生的渴望,分分秒秒都在驱使着幼雁们,于是,它们,也便一只接一只地开始往下跳了——无论怎么说,这也是极其地残忍的,可是,为了生存,这,没有办法。往往的,都是生存把一个又一个生命逼向某种境地的——
展现在我的眼前的这个雁家族,共有五只幼雁。尽管,它们年龄都很小——我说过了,只有两天——但它们,没有一只是怯懦的。怯懦,是没有用的,丝毫的用处也没有。也可能,它们一出生就已经是模模糊糊地悟出了这个生存哲学了吧。否则的话,它们是不会在命运的挑战甚至狞笑面前表现得那样勇敢的。看着看着,它们的身影,就不仅拽出了我的感动,同时也拽出了我的心疼。
有的,起跳,相当地漂亮,让人直觉得,它的风度,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这样的幼雁,自然也就摆脱了危险。一直都在觊觎着它的厄运,一下子就落空了,或者说是破灭了。然而,并非每一只幼雁都是像它那样幸运的。你看,另外的一只,在乱石当中,一不小心就滑落了,并且,是头朝下……后果,可想而知。到处都是坚硬、冷冰而且狰狞的岩石,它的小小的身体又怎能抵得过那些毫无怜悯之心的岩石呢?一想到脑浆四溅这个结果,我便,顿时黯然了!啪的一下,就有一只隐形的手,当然是刽子手,把我心中的一盏灯给熄灭了!神伤了好久,我!
还有一只,也可能是不幸跌落在了岩石的夹缝之中了吧,反正,是去向不明了。于是,我就继续神伤,黯然神伤。
其中,有一只,一直在岩石上翻滚,碰撞,跌个不停: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可是,它的父母尽管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却是束手无策,徒叹奈何。若是人的话,我想,早就被摔死了吧?你看它,摔来摔去,摔了无数次之后,才终于来到了正在等候着它的父母的身边。或许,它已经被摔得头昏目眩了,但毕竟,它的身体,还算囫囵。心,也肯定是囫囵着的,否则的话,它的眼睛里就会涂满了慌乱。
最后,就只剩下了三只幼雁。这三只幼雁当中,有一只,很显然是受了重创的。好在,它非常地顽强,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和另外两只幼雁一起,跟着它的父母,朝着草原走去了。那里,有它们的渴望,以及它们的新生。
有两只,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连尸体都找不见了。我揣摩不出,它们的父母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泪,一定是流在了它们的心里的,我就在想。可是,流泪是没有用的,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不是用泪水可以解决的。用泪水一次又一次地冲刷,也是冲刷不掉心中的块垒的。
是的,也只有那些活了下来的白颊黑雁,才会在日后的一次又一次历练当中,成为游泳、潜水和飞行的能手,并且每小时能够达到60至80公里,并且能够一口气就从格陵兰岛跨越大西洋然后飞往欧洲大陆……
活了下来的,当然,也只是暂时通过了命运的试炼。更多的风风雨雨,自然是还在后头。翅膀,是必须要硬的,越硬,就越好;意志,是必须要强的,越强,就越好。也只有这样,才会逃脱躲在暗处的天敌的一次又一次追逼和胁迫。并且,在未来的20年的生涯中,尽显风姿,彰显风流。飞着飞着,就飞成了一首动人心肠的诗,或感人肺腑的歌。
于是,我也便理所当然地,赶紧把白颊黑雁的精神,以及哲学,收藏在了我的生命的宝盒里。并且,经常地抚摸它,在一次又一次的抚摸中,让它,把越来越多的能量传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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