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秋水》曾云:“是直用管窥天,用锥指地也,不亦小乎?”意思是说,这只不过是用竹管去窥视高远的苍天,用锥子去测量浑厚的大地,不是太渺小了吗?是的,以管窥豹、以郄视文、以偏概全、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错误,是再也不能继续光大了。因此,此刻,我想跟世人商榷的是:是金子就总会发光吗?在哪里都能发光吗?真的是这样的吗?
我们的世界上,总是有着太多太多的皮相之谈、耳食之谈、不经之谈、无稽之谈、谲怪之谈和欺人之谈。若是不拿出大勇将之彻底地推倒,如尼采所说“重估一切价值”,重构我们的价值体系,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沦为拾人涕唾者,甚至沦为傻瓜,自始至终都生活在巨大的谎言和巨大的蒙骗之中。死了,也是歪理和邪说的坚定不移的拥护者。这样的人生,很显然,是不值得提倡的。
还是让我们耐心地延伸到“人类学”的真切涵义上来考量一番吧——人类史上,有数不胜数的光芒至今仍在严严实实的遮蔽当中。他们都是金子,而且都是纯金,而且都是稀世纯金,可是,又有几个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擦亮了自己的眼睛,认出了他们是稀世纯金呢?人类的煞有介事,从来都是一流的。一旦到了节骨眼儿上,就都沉默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说句肺腑之言,即使你是圣人,又如何?孔子那位至圣先师、天纵之圣、万世师表,在世时还不是四处碰壁,四处被嘲笑,又是遭鲁国驱逐,又是被宋国罚砍树,又是在陈蔡的边境上被围困?还不是一等再等一直等到了两百四十年后的汉武帝时代才重新被发现被认知?若是没有汉武帝刘彻的那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呢?结果会怎样呢?还会有后来的大思想家、大教育家、“世界十大文化名人”之首孔子吗?
不禁就又想起了她——被称作“传奇诗人”的她,被视为“二十世纪现代主义诗歌的先驱”之一的她,生前只发表了七首诗歌的她。尽管,她的一生中共创作了一千八百余首诗歌之多,并且写得美妙绝伦。可是,她却一直隐介藏形,隐若隐士。她说,外部世界如此喧嚣,绝大多数人都只有眼睛却没有眼力,我必须要远离。因此,她从二十五岁开始,便弃绝所有社交,闭门不出,过起了女尼似的生活,彻底地隐退到了她用自己的诗歌所建构的那个更为广阔的诗意世界里。她,便是在美国诗歌史上唯一一位与惠特曼齐名的诗人艾米莉•狄金森。众所周知,狄金森的生前,是一直处于被遮蔽状态的。狄金森去世之后,被发现,被重视,也是十分偶然的。
奥匈帝国著名作家弗兰兹•卡夫卡、印象主义的先驱文森特•梵高、天纵之才费尔南多•佩索阿……也都是金子,可是,他们的生前,也一直都被掩埋着,而且掩埋得很深。要知道,有穿透力的目光,从来都是少之又少的啊。
早在1972年就已经创制了新型抗疟药青蒿素的屠呦呦,很显然,是一块金子。可是,近半个世纪过去了,在中国,谁发现了她是一块闪耀的金子呢?若不是瑞典皇家科学院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从茫茫人海中发现了她,并把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授予了她,肯定的,获诺奖之年已经是85岁高龄的她,也便永远地被遮蔽了。正如屠呦呦自己所说,如果没有中医研究院,如果把她分配到了一个乡村医院里,那么,她顶多也只是一个平庸的中医罢了。
是的,是金子就总会发光,很显然,只是一针麻醉剂。从麻醉状态醒过来再看,也就不难发现,若是没有光的照射,所有的金子都是发不了光的。将金子埋在泥土里,金子也就只能和普遍的石头一模一样,世人也就永远地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发光的金子,永远都只是幸运的少数。太多太多的金子,在机缘未到之前,世人是普遍地看不见它们的闪耀的光芒的。
此刻,我忍不住要诘问:世界上的金子数不胜数,世人啊,请你告诉我,有哪一块金子是你自己去发现的呢?既然绝大多数都缺乏发现的目光,都缺乏做伯乐的能力,那么,那么多的埋藏着的金子,即使都在地下或干脆就在世人的眼皮底下竞相闪烁,又有谁看得见呢?即使看得见又有谁有胆识有勇气有良知说出呢?有吗?
因此就说,是金子未必就会发光。金子大放光彩的必不可少的前提是,必须要有人去发现它才行,必须要有人去拂去蒙在它上面的厚厚的灰尘才行,必须要把它放在它能够发光的地方才行。否则的话,金子也就永远地处于被遮蔽状态,永远也不可能发出夺目的光彩了。难道,不是吗?
注:本文为我和我的巴洛克艺术学校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写的同题驳论文,命题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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