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山都没能绊倒那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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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老人,他翻越了一座山,又一座山,每一座山都没能绊倒他。
那位老人,他已经不再像风,至少已经不再像狂风,可他依然像他,像住在他骨头里的那个倔强的年轻人。尽管,骨头里的那个年轻人眉眼有些粗糙了(被岁月打磨的),牙齿有些松动了(被时间拧的。所发出的《老人河》的声音却并没有松动),他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辨——那是他的,过去的身影和现在的身影的叠加,或融合。分得很清楚,那是他的身和影。并没有像很多人那样,认半天也认不出他是谁来。
那位老人,他饿了就吃他的干巴巴的像干鱼一样的影子,渴了就喝他的虽然不再清澈但却毫不浑浊的声音。他走啊走啊……身后有脚步声,他听得很清楚,但他就是不让那脚步声靠近。像轰走一个一个冬天一样,他不断地轰走那些脚步声。想当年,他甩掉的敌人多啦,每一个敌人都有着花不完的脚步声,可他坚决就是不卖掉自己的命。
那位老人,他有时候也停下,停下是为了不停下。那位老人歇息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往事赶过来,有的揪住他的耳朵有的揪住他的鼻子,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往事,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他好。他的往事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少,每一个往事他都不舍得去冷落和疏远。可这并不证明,他就活在往事里,他有他自己的现实,虽不宽广却也明亮的现实。在现实里,他观看自己也倾听自己……
心里出了点事儿,他一会儿就排除了,那位老人。他是一位干脆利落的老人。
一只并不算老的花蝴蝶来惹他,他无动于衷,那位老人。他是一位无比清醒的老人。
那位老人,他年轻的时候打过仗,仗没得打了他还依然在打,和自己。总是有着打不完的仗,他,在他内心的疆场上。
那位老人,他用雨来洗澡,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一天洗好多遍。可谓是,一位干净的老人了。他从小就爱干净,即使不用雨来洗,他也会用清新的空气来洗。人活着,就是不断地洗自己,这是他的观念。他老了,他的观念却一点儿也不老。
那位老人,他要到大山那边去卖格言,能卖几句就卖几句。
那位老人,偶尔撞见的几个年轻人没有一个认识他,他也不认识那些年轻人。看上去,那些年轻人比他还要老。他叹了一口气,山风就又起了。刮不走的,是他心里的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