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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贯长虹的动作

(2010-07-03 00:39:44)
分类: 写意散文

气贯长虹的动作

    我的前世,大概,是一个英雄。至少,是有着英雄的遗血。要不,我也不会在今生如此地迷恋“弯弓射大雕”这个雄壮的动作,并为此,骨头咔咔作响,血液猎猎燃烧,目光炯炯有神,气色沛沛生辉……就连我呼出的气体,也是灼热的,仿佛能把夜色灼伤。我把我作为一张强有力的巨弓,拉开,再拉开,再拉开……然后,一次次地射向天边……

    天边,是我的遥远,我的遥远的地平线,我的遥远的神话湾。我迷恋,这样的一个带着非凡的力度的顶天立地、气壮山河、势吞万里的动作,是如此地,迷恋,就像风车迷恋着激情澎湃的大风,柴草迷恋着豪情万丈的大火。我,久久地,迷恋着,以至于,迷恋如海,一望无涯。
    弯弓……射……大雕……几十年过去了,我依然,弯弓……射……大雕……就像法国作家、哲学家阿尔贝·加缪的代表作《西西弗斯的神话》中的西西弗斯一生都在做着往祟山上推巨石那样一个伟大的动作一样,坚定,且坚忍,即使是唇上咬出了滚滚的烫烫的血。气宇轩昂,卓绝超群,气盖一世,所向披靡,勇冠三军,那便是,日益突出的我。我,倍感苍凉,那是雕已尽灭,蝇虫漫生……哦,我,生错了时代啊。好在,我内心里有一个时代,泱泱大风贯穿到底的时代。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我孔武有力,抬眼穿墙。
    是的,不是你见过的那些大雕,是蝇虫,是叆叇……我一次又一次地将蝇虫射落,将叆叇射落,好让彩虹拥有更多的生存的空间。我竟迷恋上了,这样一桩壮丽的事业。是的,这是我死不回头的壮美的事业。我之所以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膂力,正是永不止息地弯弓射大雕这样一个浑然而耀眼的动作赋予的。一个动作,就已经足够了,在这上帝赋予的“万物的灵长”的这三万多天里。

    三万多天,你能干什么?
    你找不到我的时候就去时间的旷野里找吧,肯定,我正在时间的旷野里——弯弓——射大雕——也许,我正叱咤风云,也许我正卷土重来……总之,我正尽显英雄本色,或再显英雄身手……别说威震天下,你只说震撼人心,就行了。说与不说,其实我都是不会放在我的心上的,甚至,没有时间去细听。我没有时间。我的全部的时间,都用在让我的动作具体化、圆满化这一样事情上面了。这一样,就已经足够我忙的了。放心,我是不会把你的梦想也射落,把你的歌声也射落,把你的笑容也射落,把你的日月也射落的。我只射不该在天上呆着的大影子和小影子,只射空中不该有的尘埃和魔咒,就够了。瞧,我又开弓了,我又开弓了啊——我不能不开弓——我活着,是必须,必须要开弓的——
    “我生本是大英雄,生如沧海死如虹!”
    海格力斯从希腊神话里走来,非常肯定地对我说:很显然,你是对的!男人的生命,就应该充分地,体现着力量!项羽从秦朝走来,也对我说:“力拔山兮气盖世……”刘邦从西汉随之而来,同样对我说:“大风起兮云飞扬……”我的不存闲言的耳朵,这时候,终于算是派上了用场。我的耳朵,又把这话递给了我的正在专注地工作着的心——你看,你看,我的心灵的力量啊——
    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不做这事,我又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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