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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处掠过的翅膀

(2010-01-14 21:24:03)
分类: 文学评论

从高处掠过的翅膀

    高璨的这些文字一打开,我便顿然看到了一副从高处掠过的翅膀,这副驮着文学辉光在翩舞的翅膀裹挟起了一阵不小的喜悦的风——是的,只是通过《麻雀》和《常恨夏归无觅处》这两篇,高璨就已经带给了我一阵喜悦的风。这喜悦是具体的,因为高璨的翅膀很具体,飞翔的姿势很具体,飞翔的高度很具体,留给我的声音就更是具体。
    才初三啊,这让我讶然。高璨的心力、思力和文力已经远远摆脱了一个学子很容易误入的定势思维、套版反应和惯性轨迹,从而攥紧了生命性、心灵性、精神性、超越性和文学性。这不容易。就凭这个“不容易”,当下的高璨就可以和许多熬出来的作家比拼了。这样比拼下去,高璨是不可能不渐行渐远从而把远方的远方揽在自己的生命世界的。
    我的话并非妄言,看看高璨的慧心和慧力自然也就知道了:“我一直都认为,那些会飞的鸟儿离天空越远,离最初的自己也就越远”;“麻雀不易被驯服,他们很顽强、很倔强,所以他们的幸福感也很牢靠”;“这一年开始衰老了,正如那些植物的衰老”;“钟表偷偷在篱笆外开花了,撒了一地寂静,墙上的寂寞谁来打理”;“很小的时候我就相信,钟表是有感情的,它们对于时光一样束手无策”;“我希望他珍重,实际上他将这句话留给了我”……很显然,这里边渗透了托尔斯泰、爱默生和梭罗式的情怀。有可感的思想,也有可触的情怀,更有可喜的文采,我就不能不说,这是一些如琥珀一样外射晶光、内含生气的好文字。高璨的文本的质地、文本的色泽、文本的品相、文本的意味、文本的昭示,我们自是不用去置疑。
    一位好作家的资质,高璨显然是具备了。这资质,更多的来自于她对司空见惯的事物的敏锐的洞察和有力的把握。麻雀飞来了多寻常啊,夏天过去了多寻常啊,然而她却写出了不寻常的涵义。这就是发现,做一位好作家绝对离不开新奇的眼睛和发现的目光。这也便应验了禅学中所说的“行卧起坐皆为道场,劈柴担水皆为妙道”。“他们对自由的渴望更有力量”;“在天空翱翔的感觉,预留着空白”;“夏天也就俯下身和它交谈”;“只不过我还一直坐在时光的手心摇摇晃晃”;“这个风的目光日渐犀利的季节”……使我想起了一个“妙”字。妙在文字的神态,更妙在思考的延伸:“天性又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贪欲只是人类的名词”……我欣赏这样的思考。进入思考圣殿的文字,无疑都是一些充实而且有光辉的好文字。
    我看好高璨。现在她是一名颇具实力的校园作家,将来必是一位甚有影响的著名作家。且拭目以待。

 

    (本评论是应《求学·高分作文》杂志社唐乙编辑之邀所写,将刊于《求学·高分作文》2010年第3期)

 

附:高璨散文二题


                                      麻雀

    初夏的每个清晨,即使下雨的时候,都可以听见麻雀快乐的鸣唱,唱歌的麻雀们是成群结队的。或许在树多的地方还可以看见其它鸟类,但在树少的地方,我只看见了麻雀。他们似乎有说不完的快乐,从电线的这一端飞到那一端;从这户人家的空调上飞到那户人家的空调上。不需要绿树成荫,只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就可以欢歌——成群结队的。
    早晨听到这样愉悦的鸣叫,心情也明媚起来。这些麻雀是怎样期待黎明的?在黎明到来之后才会调动最大的欢悦歌唱,他们那些最大的欢悦又来自哪里,找理由总是单薄。
    什么地方看不见麻雀?我走在路上,如果路旁有小吃店,就会有麻雀与我一起蹦跶在这条路上。菜市场其实也可以找到他们想要的,面包店门口是最美味的地方。
    他们是那样专注于寻觅食物,放松了警惕(我庆幸在这样的路上并没有许多对麻雀们不利的因素),以至于我的经过,即使近在他们脚边,他们都不会躲闪。虽然我明白自己的脚步和动作有多么小心翼翼,但他们安然的姿态还是让我感到温馨。
    我不喜欢人就像某种野兽或具有破坏性的车辆,开到哪里四周的动物和鸟儿都会躲闪,也知道逃避人类成了一些动物的本性,所以我希望自己的路过不会惊扰他们。
    麻雀是向往自由的鸟儿,他们不适合笼养,也没有观赏性鸟儿美丽的羽毛。但比起那些笼中的鸟儿,他们对自由的渴望更有力量,虽然这种力量会使他们选择死亡,天性是不可选择的。我一直都认为,那些会飞的鸟儿离天空越远,离最初的自己也就越远,一些鸟类呆在笼子里,悠闲的时候就唱几句,有充足的食物和水,现在的养鸟人对它们也不薄,生活在那种环境里如果忘记追求自由的翅膀就可以很幸福。
    我却一直都不希望这种幸福成为那些鸟儿的天性,这总是一个矛盾的问题,他们如果可以欣然接受来自人类的这种“爱怜”,就不会反抗,不会生活得痛苦。但这是愧对本性的,也不是生命原本要完成的价值,在天空翱翔的感觉,预留着空白。
    麻雀不易被驯服,他们很顽强、很倔强,所以他们的幸福感也很牢靠。
    在人类的寓言与思想中,麻雀的卑微不言而喻,他们没有伟大的理想,也不会长距离飞行,他们不聪明,甚至一点也不美丽,被当做一种低级的形式,一直需要某种转变……
    这是人类的思想境界和思维模式,麻雀们当然不屑于也不可能与之产生共鸣。与动物们谈什么理想?所有的理想不都是他们的本性吗,天性又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麻雀们可以如此自由且和谐地生活在人类这“不自由”的城市里,只需要可以落脚的地方。充盈的幸福感还有无边无际的自由,他们还奢求什么,贪欲只是人类的名词。
    在人类的城市中动物们还可以打造出什么境界,就算蚂蚁可以筑建伟大的地下宫殿,那鸟儿们又可以创造出什么功绩?人们为什么不认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动物们。
    太狭隘的思维模式,人类的骄傲使他们大多只能够感觉到显而易见的幸福。这对于麻雀们并没有什么损失,他们依旧可以快乐地飞翔在低空中或在路上蹦跳,时而忙碌,时而悠闲,与太阳同起同睡,如果人类非要拿动物们和自己的世界相提并论,我是否可以问一句:有多少人能达到麻雀这样的自在呢?
    又令我感到庆幸的是,他们每天清晨将最本真、最无忧无虑的歌唱给可以懂的人,比如说我。我是怎样欣喜地接受了另一份属于鸟儿的幸福。

 

                                    常恨夏归无觅处

    偶尔在翻日历的时候看见了立秋,如同曾经每个夏日的结束,一样的感伤;如同曾经的我,在每个夏日离去之前都要好好感谢,我希望它珍重,实际上它把那句话留给了我。
    我在茂盛的花园中旋转着欢笑着,花儿们都飘动着炫丽的舞姿。突然闯入立秋的名词,它对于视觉只是小小的一阵风,但一阵风过花儿们突然低头不语,有些还啜泣着。我在花园中伫立着,早已丧失了表情与语言。
    心里这样觉得:夏天再晚,这一年也都年轻,一旦他和我们一起踏入秋天,或是说秋天的潮水无声无息漫到我们脚下,我们如同小的泡沫或沙粒,与他一起走了,这一年开始衰老了,正如那些植物的衰老。
钟表偷偷在篱笆外开花了,撒了一地寂静,墙上的寂寞谁来打理?
    很小的时候我就相信,钟表是有感情的,它们对于时光一样束手无策。它们也有爱的事物啊,它们敏感的心比任何一个人都能更准确地看见每个事物的衰老,一步一步的。一支指针在它们面前晃过一圈、两圈、三圈,它们的爱也就渐渐衰老了。我认为它们希望自己的衰老,就像被浪潮卷上沙滩没有带走的贝壳,不再用一生奔波了,哪怕埋在深深的沙子下,也不用看见人们盯着自己那幽怨或焦急的眼神了。
    我的墙上只挂了一只钟表,在我看到立秋的同一天,它不见了。它跑到篱笆外面,认真地把自己整个夏天的记忆编织成一朵花,高举着感谢这个夏天,祝福这个夏天,夏天也就俯下身和它交谈。
    我的钟表和我一样爱着夏天,一样拥有得知夏天即将离去的悲戚。
    诗中说“春回,我已回不去”,其实,夏日不曾觅到归路,我也不曾,我们谁都不会回去,都不能回去,只不过我还一直坐在时光的手心摇摇晃晃。
    如水再也不能完完整整地流回过去的岁月。
    让我仔细回想这个夏天怎样走过的:悠闲(这是思想的主色调),有着浓厚的诗意,所有幸福的瞬间在记忆的拼图中笑着;清新,原来没读完的一些书在渐渐向后翻着,但还是没有读完;我确信自己的每一步并没有走得仓促,唯独夏天自己太过仓促。
    夏天的离去比一年的离去更让我觉得含泪,除了秋天没有新的起点。这个落叶缤纷的季节;这个细雨霏霏的季节;这个天空向往更高处的季节;这个传说中会有大雁飞过(我却从未见过)的季节;这个野菊花烂漫的季节;这个掐灭纷纷蝉鸣的季节;这个风的目光日渐犀利的季节;这个把雪花宝宝养大,足够纷飞的季节;这个使我的钟表昏睡的季节;这个脚下铺有厚厚落叶走过,可以是浪漫,也可以是萧瑟的季节啊!
    它用一场雨,把自己浇了出来。
    像春天呼唤小花儿一样。
    而我的夏日不曾觅到归途,我们都无法回去,但我还在时光的瞳孔流浪。我希望他珍重,实际上他将这句话留给了我。

                                      高璨简介
    高璨,女,1995年出生。西安交通大学附中初三学生。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8岁开始发表作品,已先后在《诗刊》《星星》《儿童文学》《青年文学》及日本《地球季刊诗誌》《回声》等国内外数十种报刊发表童话、诗歌、散文500余篇(首)。9岁开始先后出版了《狡猾熊与笨狐狸》《阳光的脚步很轻》《一朵野菊花又开了》《一首曲子反复播放》《梦跟颜色一样轻》《你来,你去》《第二支闪电》等10部童话集、诗集和散文集,其中《梦跟颜色一样轻》一书入选2009 年度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优秀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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