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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名来要他服务的。胖大嫂说,如果不是上次我有事急着要走,我
才不会放过我呢。浪人说,你不放过我又会怎么样?胖大嫂说,不
吃了你才怪呢。浪人说,还不一定谁吃了谁呢。胖大嫂说,吃了你。
浪人说,我不噎死你撑死你毒死你才怪呢。胖大嫂说,告诉你吧,
我的身体异常地好,才不会中毒呢。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点名要
你吗?浪人说,我当然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你喜欢上
我了,可我不喜欢你呵,不喜欢大肥猪呵。胖大嫂说,我可告诉你
呵你可不要嚣张呵而今我是上帝而你只不过是为上帝服务的一个小
小的服务生罢了呵,你得罪了上帝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呵。浪
人说,上帝从来就没有对我好过,我眼中也从来就没有什么上帝,
我跟滑头滑脑的上帝早就势不两立了。胖大嫂说,看来,你还真是
牛筋一个呵。浪人说,没错,我是属牛的,可我却不想给别人当牛
做马呵。胖大嫂说,你这人就不会说点儿好听的吗?浪人说,我这
儿,又哪里还有什么好听的呢,如果有好听的我早就说给自己听了。
胖大嫂说,难道,你就不想……嗨你这傻瓜呵,你就不想,放松一
下?浪人说,谁不想放松一下呵,可它现在离着我远着呢,就好像
我是瘟神似的。只有等你走了,大概,我才能放松一下喽。胖大嫂
说,就在你身边你也看不到,怪不得你瞎呢。浪人说,你们这些人
不是专门喜欢来找瞎子吗?总觉得做了坏事也没人能认出你们来不
是吗?……胖大嫂说,这我可就听糊涂了,什么坏事呵,你们男人
能做的事难道我们女人就不能做吗?浪人说,你真的是找错了人了。
胖大嫂说,我一点儿也没找错,我找的就是像你这样的瞎子。浪人
终于摘下了他的墨镜,说,黄大老板,你看清楚了吗?好好看看,
我是瞎子吗?你真的是错了,错了,我既不是你眼中的瞎子,也不
是你手里的东西。我在这里挣饭吃,钱可以不要,但起码的羞耻心
还是不能不要的呵……你现在看清楚了吗?胖大嫂一下子弹了起来,
就像优质的弹簧似的,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继尔发疯
似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姓黄?我要告你们!告你们老板,也告你!
你们这是欺骗!什么他妈的盲人按摩中心呵!明目张胆的欺骗!全
是欺骗!竟然欺骗到我老娘头上来了!
浪人白白地在那里干了十来天,终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开
始四处流浪了。他也并不后悔,在那里有吃有住,就等于算是应得
的报酬了。他很满足。不满足的是,他至今也没有找到他迫切需要
的东西。是的,变馊了的、弄脏了的、扭曲了的、染上了病毒的所
谓的关爱,他是从来就不稀罕的。
最令他伤心的是,就在他离开盲人按摩中心的前一天晚上,他
的那位盲友失踪了。过了不几天,他便在当地的晚报上看到了这样
一则“认尸启事”:某男,四十岁左右,盲人,身穿蓝色衣服,因
车祸身亡。上面刊登的照片看上去有些模糊,却十分地熟悉。他的
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按照上面提供的地置去看了一下,果然是他。
不知道他的这次永远的失踪,是否与他有关。有关也罢,无关也罢,
都是令他一样心痛的。他是再也不干过去那样的蠢事了。他安葬了
那位盲友之后,便又开始四处流浪了。
转眼,浪人又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人最多的地方。红灯凶巴
巴地瞪着他,他也凶巴巴地瞪着红灯,直到把红灯瞪得再也不敢凶
巴巴的了,他才开始移动脚步。他扔掉了那根指指划划、虚张声势
的竹竿,摘下子那副煞有介事的墨镜,走在了前面,众人的前面。
看到了这样一幕,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都一下子愣住了,有的还傻
傻地笑呢,更有的还频频地回头向那根破折号一样的竹竿行注目礼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