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写意散文 |
谁能担当解读的使命
“认识自我乃是哲学探究的最高目标——这看来是众所公认的。在各种不同哲学流派之间的一切争论中,这个目标始终未被改变和动摇过:它已被证明是阿基米德点,是一切思潮的牢固而不可动摇的中心。”卡西尔在《人论》的开篇里这样写到。显然,卡西尔是知道的,这是一个无法穷尽的大命题。正因为无法穷尽,“人才被宣称为应当是不断探究他自身的存在物——一个在他生存的每时每刻都必须查问和审视他的生存状态的存在物。人类生活的真正价值,恰恰就存在于这种审视中”。这也正应了苏格拉底的一句话,“一种未经审视的生活还不如没有的好”。
一切,都仿佛从“人”身上引发出来的点。无论是人和上帝的关系,还是人和自然的关系,还是人和人的关系。正是这些不同的点,组成了星罗棋布的谜。拿走了这些谜,世界也就没有多少张力可言了。世界,怎么可以没有张力呢?
几乎所有的学问,都是帮助人来认识人的。可是也几乎所有的学问,都仿佛一面模糊的镜子,不能清晰地照见人的本来面目,帮人认识自己的骨头和血液、五脏和六腑。因此直到现在,“我们是谁”这个基本的问题也没有得到圆满的解决。
“所有那些从外部降临到人身上的东西都是空虚和不真实的。人的本质不依赖于外部的环境,而只依赖于人所给予的他自身的价值。财富、地位、社会差别甚至健康和天资——所有这些都是无关要紧的。惟一要紧的就是灵魂的意向、灵魂的内在态度。这种内在本性是不容扰乱的。”卡西尔所说的,无疑是好的。可是,他所道出的理儿,在我们当下所处的这个时代,却讲不通了,早就颠来倒去了,灵魂的意向和灵魂的内在态度早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而财富和地位等等却成了至关紧要的东西了。大概这就是从事精神产业的人屡屡倒闭,在精神产业上兀兀穷年的人越来越少的根本原因吧。这个时代是越来越缺乏深刻性了。所谓的“丰富性”是有了,可就是“深刻性”找不见影儿了。
“不管事实是物理的还是精神的,它们全都有自己的原因;野心、勇气、忠实,都有一个自己的原因,正像消化作用、肌肉运动、性欲冲动也都有自己的原因一样。恶与善就像矾与糖一样都有结果;而且每一复杂的现象都是来源于它所依靠的另一简单的现象。那么就让我们像寻求物理特性的简单现象那样去寻求精神特性的简单现象吧。”丹纳还是蛮看得开的。
他看得开自有他看得开的条件,有些人看不开自有有些人看不开的理由。谁也替代不了谁。因此那些卧轨的人、割腕的人、喝药的人、上吊的人……我是从来都理解的。他们大多都是一些形而上的人,和这个形而下的外部环境越来越格格不入,不走上另一条路才叫怪呢。遗憾的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代价并不能唤来世界的觉醒,因为“自杀”再也不会打动这个越来越麻木不仁的世界和越来越冥顽不化的人心了。再也不会了。谁对谁错,也再也没有人有心情去管这些了。管“活着”这一件大事还管不过来呢。
大街上涌过无数的人,广场上也聚集着无数的人……我盯着他们,就像盯着一篇杂乱无章的散文,再也没有了兴趣去放风筝——我知道我的风筝是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了,在这个到处刮着乱风的时令。我知道,这不是哪一个人的错,完完全全是这个时令的错。是时令越来越昏聩越来越刁钻了。谁知道要昏聩、刁钻到什么时候呢。
在这样一种背景之下,要找到一个坚定的方向,实在是太难了。即使你千辛万苦找到了这样一个方向,也会有一只莫明的手不断地来纂改,来抹杀。直到你让一只又一只长官一样的绵羊完全认可了为止。如果不认可,你就注定了孤苦伶仃。
但我还是看到了人和人的不同,本质上的不同。
在我看来,正是这些“不同”或“异类”,推动了历史,捍卫了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