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北京姑娘福窝私信来,说她在泰国拜县,对我前阵吐糟的“乏味”论调有同感,她形容拜县是“泰国的丽江”,到处是骑着机车的老外,已经很难感受自己身处泰国。
话说,我在老挝万荣,也会偶尔错觉自己身处泰国涛岛,至少两地的玩法都是西式的:漂流、热气球、飞伞、摩托车、自行车、速降、溜索、跳水……提供服务的是本地人。这是从前在另处旅行时最常见到的业态,整个游戏里没有本土意味。
所以我感叹,所有东南亚气候温暖的地方都被北半球主流国家的年轻人占据了,他们输出了价值:“我们是健康的”、“我们是强悍的”、“我们是有钱的”、“我们是有闲的”。这说法不算夸张,另位一直在旅行中的摄影师远方表示他也得出类似感受:“我也开始觉得乏味。”
老挝的琅勃拉邦还算顽强,至少它的僧侣化缘来自传统,寺庙、古建、当地人彬彬有礼的克制生活来自传统,尽管这两项在游客的冲击下也岌岌可危:在寺庙门口,贴有各种语言的布施告示,请广大游客高抬贵手放过布施——不要阻挡僧侣前行队伍,若没有真心领略布施的含义,不要参与此仪式等等。可惜,在清晨的幽蓝光线里,我看到的完全就是告示里禁止的:闪光灯、大声说话、摆pose、女人以同等或更高高度靠近僧侣……所以,旧王都的气韵会被消耗殆尽吗?这结论无法轻易得出,或许它坚强而有生气,能够持久地向世界宣告:这里,是老挝。
在主流世界携钱而下的冲击下,亚洲能保持多少自我,似乎取决于亚洲从前有多强大,现今的自信有多少,以及自我的生发能力有几成。
写到这里,竟然想到了缅甸。至少,我到过的缅甸不会让我误解它是别的什么地方。这当然不是赞美它曾经的独裁制度好,意在表达个人于旅行中的直观感受:它被同化的步伐没有在别处看到的那么惊人。
今晨,读到印度哲人萨提殊·库玛的访谈,他也谈到工业革命二百年来对整个世界的改变,他认为消费主义使我们丧失了对自然的尊重、对个人灵性的保有:“受当今社会环境制约,我们习惯于认为贪婪是好的,我们被鼓励欲求更多,满足更多需要,所有权是好的。有大房、大花园、更多财产……这些都是受社会环境影响的心理局限,而不是人性。我们被媒体局限,被广告、电视、教育、大学、商政界局限。所有这些都在局限我们,让我们认为自己唯一值得拥有的就是钱,财产。如果这是人性,为什么原住民没有这些想法呢?为什么美洲印第安人没有呢?为什么在中国、印度、南美洲的许多乡村居民没有呢?所以这种想法不是一直都在的,这是一种二百多年前在欧美出现,七十多年前在中国和印度出现的想法。这是一种新的现象,不是人性。这是一种社会局限……”
而我的问题是,如果这一切是错的,我们的纠错机制何时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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