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目击的一幕让我十分惊诧，也久久回味。一个妇女走近天安门东侧的孔子像，瞻仰之后左右徘徊，似乎所思在胸，有言要发。

果然她退却三步，望着孔子像说：“孔夫子，你恭而安，温而厉，威而不猛。不过我想看见你的笑！你为什么不笑？为什么不能朗朗而笑？你笑才更显你的性情，更显你的可亲和可爱！”

她顿了顿又说：“把妇女与小人归为一类，是你永远的污点。当然你也有你的伟大，不过因为这一点，凡有自主意识的天下妇女多会质疑你。当年你究竟见还是未见南子？实际上见了又何妨？对此子路有什么不悦的呢？你欠妇女一笔账，尽管你曾经遭遇批判，然而这一笔账还没有清算！”

有人围过来，骤然拥挤。妇女继续说：“你在骨子里是反对人民参政议政的。你的观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反映了你的心理。在今天，你的思想显然缺乏现代性了！”

人虽然多，然而周边一片安静。妇女又说：“你的直道就是所谓的，父或子偷了羊，父要为子隐瞒，子要为父隐瞒。如果以此教化，那么社会怎么进步？你真的缺乏现代性！”

妇女略有缓气，接着说：“‘邦有道，贫且贱，耻也；邦无道，富且贵，耻也。’请孔夫子解释一下它的意思。中国人民现在怎么践行？”

妇女并不顾众人观之，低回盘桓，突然说：“你的思想不失智慧，然而中国人民从未因为你的思想过上有尊严的生活！你不是人民的圣贤！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不过我想看见你的笑。”

旬日以后，我和北京一位朋友聊天，忽然想到这个妇女。朋友说：“她不一般。不过孔子像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