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李欣源在陕西师范大学附属小学做了八年教师，聘而用之，终于猝然去职不干了，遂使今年的教师节有了一些特别的气氛。

她刚刚丢手的五年级四班学生几天之前就准备礼物。九月九日，星期五，他们一下课，便陆续见她，送上大把的鲜花，小镜子，口杯，五彩缤纷的贺卡，稚嫩而真挚的信。尚丹彤扑倒她怀里说：“老师，同学们都特别想您，您什么时候回来带我们呢？”武奕辰举着一束玫瑰说：“老师，我的手好像在发抖呢！”

我在家里翻检她学生所送的贺卡，屡有触动，情久不能自已。贺卡无一不是学生自己做的，其上画太阳，星星，树，花，小草，贴千纸鹤，蝴蝶结。刘思睿的留言是：

李老师：感谢您四年来为我的付出，感谢您四年来对我的关怀。感谢您教会了我那么多知识，感谢您教会了我那么多做人的道理……现在班里的同学都非常想念您，盼望您能继续为我们带课。明天是教师节，我在这里祝您节日快乐，工作顺利！

学生对她的喜欢，惟一的原因是她能全心全意地待学生，以教书为乐。曾经沧桑，我当然知道世情之黑，便一再提醒她：美德也会遭人嫉妒，不必做得太好。可惜她秉性单纯，认为教师就当竭尽所能。

自从做了一名小学教师，她在家里便有了伏案的生活，夜深了，她也仍在备课，批作业，改作文，无休无止。我三番五次地想告诉她，何必呢，只有高尚的领导才会发现美德，并给美德以鼓励！然而不忍打击她。她的电话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是关于学生的，或家长拨来，或她拨给家长，什么某某的字比较潦草，什么某某发言踊跃了，什么是否当让某某补习数学，什么似乎撒谎对某某的成长不利，真让我烦，不过如斯善举我也不敢十分反对。我们的儿子有一度就在她的班上，窃以为她重视学生甚于重视我们的儿子，使我往往不爽，时有不悦，并给她以脸色，然而追究下去我便觉得自己的小气。

她也有自己的教育理念，并非一味埋头苦干。学生是有差别的，她认为几个人出色算不了什么，班主任让全体学生一起进步才有价值。她让纪律性强的与弱的同桌，让成绩高的与低的同桌，并经常单独辅导，教卑怯的如何自信，胆小的如何大方。循循诱之，孜孜求全，耐心程度让我吃惊。

几年以后我才知道：她曾经以学生的表现给其积分，红星多的多奖励，少的也有奖励，礼物由她买。她几乎每年的儿童节和圣诞节都会送精致的礼物给学生，礼物也由她准备。有一年学生张佳妮和方明悦患病住院，她颇显焦虑，立即携礼物到医院去看望，并组织全班学生写慰问信给她们。实际上凡有学生住院，她必看望。她把学生的作文慎重遴选，编辑为稿，借力印刷成书，使惊喜荡屋，久有反响，人人都感到了一种鼓舞。她的学生为有这样的教师而幸福，甚至她的同事也感叹她的学生真有福气。方明悦是我妻2004年9月所带的一年级学生，四年级时，此班转交别的教师带，她又带一年级。过了三年，2010年7月方明悦这个年级小学毕业。在举行毕业典礼的那天，方明悦的家长忽然来见她说：“李老师，我刚给你送了一面锦旗，拿到学校了，感谢你最初对孩子的培养！”她很是诧异，红着脸说：“我都忘记我做什么了！”

作为语文教师，她所带班的成绩若以分数论，也多居年级的前一前二。

离开自己的学生并非本愿，她难免伤感，几次一个人悄然流泪。我便劝她说：“在这个时空，做得好就有好的结果，几近幻想。敬业万分，不如媚上一次，可惜你不懂媚上，怪谁呢？不媚上且常常贡上还想怎么样？然而作歹而善终，更是虚妄。你够了！学生和家长的感情比什么都宝贵，想起来永远如酷夏清风，严冬暖流，这未必谁都能有！要达观，不怨天。”然而我非常清楚女贼子未行公正，遂生义愤。我也知道女贼子在其所掌的三分田上不懂天之高，地之厚，梦游似的为霸放肆，抽雠丑臭的样子如奴婢管家，生产队长，三份所营私其二，责者憎者骂者咒者揭者发者，已经比比皆是。装玉无润，扮草无芳，立言无德，建功无才，以星星点点之职摆单于酋长元首主席之谱，更是半老幼稚，渐朽荒唐，贻笑城南大方之家。我一直在天下打抱不平，有此瞎鸟如是待我妻，我当端起猎枪打光邪恶者贪婪者之脏毛才解恨。

然而圣贤有言：作孽难活，伸冤在主。我只需怀敬畏之心，做自己的事情，到时候自有神的惩罚。我也要看佛面，拧瓜伤蔓非我之愿。

                              二〇一一年九月十一日于窄门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