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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性在陌生化的审美张力中舞蹈

——评冷启方的小说《不速之客》

小说文本看似荒诞，其实在一系列的人物事件交待中，运用了层层剥笋的方法，陆续让意味的冰山露出水面；人物的间离感觉，也在作者巧妙的运思中，随时激发起读者的期待情绪，让悬念在原汁原味的对白中得以立体化。

瓦尚春在隆冬时节枯坐火炉边的烤火，作者几笔勾勒，神态毕现于前，这是文本的开头。本是很乏味的生活场景，但随着“笃、笃、笃笃”的敲门声，另一个主要人物丁文乾出场了。接下来，在瓦尚春与丁文乾一问一答之间，记忆与现实的隔膜，就让文本的厚度立显。小说文本对一系列极具荒诞色彩的往事的追踪，是通过还原生活本来面目的方式来达成的，而穿插于这两位男性的第三者彩鹅，仿佛画在宣纸上的写意女子，给人若有若无的感觉，但她却无时无刻不在主宰着故事主人翁心理的变化与事件的推移。

瓦尚春的失忆，居然记不起他一生中非常重大的举动（用火管枪吓唬彩鹅要她脱掉裤子想要看看里面的身体），这一举动如果真有机缘，或许就是另外的一种命运了。但故事的推演并非照生活的常规来了愿，彩鹅成了丁文乾的妻子而没有跟瓦尚春发生丝毫实质性的关系，这也似乎很正常，但这正常的背后却给予潜藏在故事深层次的女主人翁彩鹅的命运以决定性的影响，以至让她对瓦尚春刻骨铭心地企盼着直至死去。

瓦尚春记忆的恢复，也不在文本的显要处加以揭示，而是以丁文乾夸张激越的身体语言的与之对撞，结果怎么样呢？瓦尚春内心真还没生起丝毫的内疚与犯罪感来，实际上，他始终是丁文乾与彩鹅之间的第三者（或者是陌生人）。

作者笔锋横竖交错自如，以一种客观冷静的旁观者的态度不介入故事的情绪流动，笔法于不动声色间，简洁明快富有生活原汁原味的人物对白，对场景的简笔勾勒，很好地营造出反讽以及反“反讽”的艺术氛围。

另外，陌生化的手法运用，在文本中也很巧妙，做得简直天衣无缝水到渠成。如果加上瓦尚春的妻子，——这四人都可以说是彼此之间的陌生者。彩鹅虽然已嫁给丁文乾，她却把整个心思放在了瓦尚春的身上，瓦尚春呢，却对此一无所知，也根本没有生起过对她的一丝情感期待的念头，——当年用火管枪吓唬彩鹅叫她脱掉裤子只是出于一时的好奇。在这一点上，瓦尚春既跟丁文乾是陌生人，丁文乾跟彩鹅也是陌生人，彩鹅却成了瓦尚春隐隐约约的记忆的影子，实际上还是属于陌生人的类别。

小说的意蕴在文本的整个构架中，散发出对人物存在的关注的人文气息。人的存在过程中与他者的这样那样的关系，随着时空的变换，错位与间离造成的失忆，是人生存在不可避免的宿命。一切皆在言外，一切又皆在宿命的轮转支配中。

小说文本所散发出来的人生的灰色调，与环境的灰色调，再加上作者对人物情感的缩水，就使得这个六七千字的小说文本拥有了更大的审美再生空间。

机智的小说是很耐读耐品的，因为潜藏在水下的可观美质很宽厚。不速之客，文本最后才出现这词，是瓦尚春妻子在他跟丁文乾发生肢体冲撞的时候打给公安电话里的话语，作为又一层间离的瓦尚春的妻子虽然着墨不多，但很能从中揣摩出她在特定场景的心理走向，也能以此来更深入地探究文本言外的意味。

附注：冷启方小说《不速之客》发表于《芳草》2010年第8期，网络链接：http://www.eduww.com/thinker/thread-78180-1-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