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在深夜里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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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尘·情归 |
她抚了抚胸口,发现自己的旗袍领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让她看起来有一种秘而不宣 、欲言又止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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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清月当空,一座天桥横跨在街的上空,银辉落满。她穿着一袭暗色图腾的真丝旗袍,挽着简单的发髻,脚蹬一双细跟高跟鞋走上天桥。
她刚喝了茶回来,唇齿间还留有茶的绵绵回甘,这让她的脚步愉悦,细高跟踩在台阶上发出的声响清脆妩媚。她手上拎着一个黑色布包,里面有她的一些心爱之物——一些茶具、一个竹制的插花器和一些新鲜的竹叶。翠绿的叶子露出在包外面,在暗夜里透着一种生机,这生机适合喜欢山青水远的人。
她很少走路,更没走过这座天桥,虽然她家就在天桥附近,而且她不喜欢穿着太漂亮的旗袍招摇过市,不喜欢被一些异样的目光盯着看。
走或驱车,一念间。这夜的她不想开车,只想走着回家。
她认真地踩下每个步子,不是因为旗袍的约束,而是她觉得既然要走,脚步就要有力而坚定,每一步就是一个当下。
走到桥中央,胸间有汗如珠,沿肌肤滑过,如温热的茶滑入喉间,畅快。桥上寂静,空旷无人,她栏前驻足,放下布包,看车从脚下急驰而过,有一种腾空飞翔的错觉。
远眺街灯的昏黄、行道树的静守,楼与楼之间那种坚固的独立,宁静的表象下隐藏着激流暗涌。默默之中,她动起一个心念,想与一个人,连夜驱车去看海,燃起篝火,相偎无语,看流星划过海面。
这只是一个清梦,是暗夜之中,在清醒状态下做的一个梦。这许是她喜欢深夜的原由,喜欢它的无限包容,喜欢在深夜里面对生命中的一些问题——比如爱情的长久度、友情的真诚度、金钱的诱惑度,这些琐碎严酷的问题,在暗夜,会让她滋生出一种白昼里所没有的敏锐和勇气,然后,在每次的肯定中,她才能安定地入睡,这样的一天才算是完整。
深夜的思想,是她这样成熟而孤独的女子喜欢的,像深秋的暮晚,总有内心丰厚的人喜欢在那万物萧瑟、寒意渐浓的情境里徘徊。
好多年来,她一直害怕在明澈之物前映衬出自己的满目疮痍。
忽有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划破夜空,打断她活跃的思绪。她低头,只见一辆白色越野车停在桥前面,她的心为之一紧,顺着车灯的亮处看去,一只猫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她仿佛看到猫的瞳孔正无限放大,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她似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听到一声声猫的哀号。
是谁碾死了一只过路的猫?这问题无人会在意,当今这个时代,人的生命都被漠视,更何况它只是一只流浪的猫而已。
借街灯的光亮,她看到开车的女子竟然也穿着一袭真丝旗袍,白底绿叶细花,挽着发髻 ,露着光洁的额头。那女子双眼满是惊恐,呼吸有点急促,一只手放在胸前,向上摸索着解开旗袍高领上的那枚紧锁的盘扣时,她抬眼看到了站到天桥上的她,目光碰触,四目愕然。
她看着女子哆嗦的肩膀,觉得这女子长得很像一个人。是像她!那是另一个惊恐的自己。她还瞥到女子的眼中那一种沧海桑田后的悲悯,这悲悯是那么适合旗袍。
想起一些逝去的故人,心有疼痛感。历经一些无法摆脱的命运控制所带来的不得已的悲离,或才更能懂得生命的无常、当下的珍贵,珍惜自己在情感动荡之后所认定的那种纯朴和深远。
这是生命的一种沉淀,但这种沉淀的代价是那么沉痛。她对离别还是有着深深的恐惧。
猫死了,它的身体保持原地不动,灵魂已远离红尘喧嚣。开车的旗袍女子战战兢兢地绕过它,消失在夜色中。一辆又一辆的车从猫的身体上继续碾过。
月光苍白。
死去的猫,夜会将它埋葬,唯愿它的灵魂安好。
她抚了抚胸口,发现自己的旗袍领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让她看起来有一种秘而不宣 、欲言又止的美。她拎起布包,看到竹叶的青翠,心情顿时明朗了几分。想起喝完茶与友道别时,友问她这些竹叶是否扔了?她说,不,我要带回家。
下天桥,她的脚步依旧是坚定有力的。
几枝竹叶,可清香澹逸,季节风生,她真不舍得扔了,她要带回家,重新将它们插好,于枕边陪她一起入一场梦。于梦里,暗夜星光,海天一色,她风韵恰好,他正是当年。深夜的时辰,她希望可以无限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