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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4-16 14:4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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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怀念变化伤感情感 |
我转身望向山的对面，那儿有一片偌大的已是枯萎的芦苇草，风从山间拂过草面，掀起阵阵草浪，好一片黄草凄凄！西斜的阳光照映在这片寂静的山林里，这儿的一切对我来说虽是陌生却又是无比亲切！
虽故乡的一些亲切感总会存在于心间，但我总是一次次地摒弃它，不单单是我，还有无数个像我这样的人，我们想念它，却又绝情地离它而去！对于那些一辈子守着自己清贫故乡的人们，我致以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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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故乡，地处浙闽边界的一座小山头上，那个美丽的小村庄，我只在九岁的时候去过一次，虽然只匆匆住了一宿便归，但那一座座小四盒院式的矮木楼和村口那座美丽的廊桥以及那乡亲们纯朴的笑脸在我漫长的记忆中还依稀有影。
在去年的那个春天，我曾经许诺今年的此时一定要陪父亲去他的故乡走一趟。选个阳光充足的下午，我的车子沿公路盘旋而上，绕过一个个急弯，随着海拔的不断增高，空气也越发的清新，我甚至能闻到树林里传来隐隐松香的味道。
当我们的车子开到有写着“龙垟村”几个大字的歇脚亭旁边时，父亲叫我们拐弯从这亭子的另一条分岔小路再开上去。
我问父亲为何？
父亲说这龙垟村就是他的老家呀。
在我印象当中，我一直只知道父亲的老家叫“温垟村”，何时改了名我可真是一无所知，想想我真是有些无颜去见我的祖辈们。
我们沿着父亲说的这条路缓慢而上。这是一条只容得下一辆车子经过的水泥路，记忆中这里只有一条蜿蜒小道，我们大约要走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才能进村。而现在，父亲说只要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了。
随着车子的盘旋而上，我的心情竟有点紧张，那美丽的廊桥、那雾中的梯田、那父亲祖辈的老屋，一切一切是否依然？
在女儿一直重复地哼着那一句“这里的山路十八弯”的怪声怪调中，一座美丽的廊桥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惊呼，更是有些激动，这就是几十年来时常会出现在我梦里的故乡廊桥！其实儿时见过的廊桥在我冗长的记忆中就只剩下一个陈旧的轮廓，而眼前的廊桥应该是已经过修建，桥身的红漆远远看去就像美丽的山里姑娘穿上了红布裙在清澈的溪水间浣衣。
好一个美丽的浣衣姑娘！我下车，想与她一起在这静谧的大山里听风、戏水。
进村了，我以为出现在我眼前的会是那一座座详和而古老的房子，那一条条泛着青光的石板子路。可是，我错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所有房子都是三四层楼高的水泥砖房，父亲的祖屋已是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瞬间，我心中有了些莫名的惆怅。
在一幢四层楼高的房子里，我见到了我的叔叔和婶婶。我的叔叔和婶婶是典型的传统式中国农民，我父亲其余的三个兄弟姐妹全都已离开这里，唯一只有他和婶不愿跟着他们的儿子进城，他们要守着这些养育过他们的大山，寸步不离。岁月虽然在他们的脸上刻下深深的印记，但他们的身子骨看起来还算是硬朗。
因为还要去给我的爷爷奶奶上坟，我们没有在叔叔家多多逗留。婶婶装了一袋袋的山货放在我车的后备厢里，婶婶说她还记得我很喜欢吃这些家乡菜。
时隔了这几十年，只和我相处过一次的婶婶竟然清楚地记得我喜欢吃的这些野味，我想用家乡话说上几句感谢婶婶的话，但我语拙，我真的是几乎散失讲家乡话的能力了，想用普通话对婶婶说，可那会让人感觉无比生疏。于是，我只能不住地点着头，嘴里应着，嗯！嗯！
与叔叔婶婶匆匆告别，我们驱车来到一个小山脚下，父亲说我爷爷奶奶的坟墓就在这座山上。沿着一条蜿蜒小道，我们开始步行上山，大概十来分钟，爷爷奶奶的墓地出现于前面。
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爷爷奶奶，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任何事。父亲是个寡言的人，从小到大，父亲从来也没在我面前说起过他的父亲母亲。
这日，站在我从未谋过面的爷爷奶奶面前，我和女儿都迫切地想知道他们的故事。
在女儿的追问下父亲终于打开了他的话匣子。那一年是在解放前，因为有红军在父亲的这个村子里借宿被国民党搜捕发现，于是国民党一怒之下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庄，本已穷困的村子更是一贫如洗！后来村民们只能搭起茅草房，我的父亲，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他就是在那样简陋的茅草房度过了他的童年。
而我的爷爷奶奶为了五个儿女不仅能活下来，还让父亲去上学堂，他们自己则长年处于半饥半饿当中。虽然他们是熬到了解放全中国的号角吹响到这个穷乡僻壤里，但就在解放后的第二年，我的爷爷奶奶因长年生病得不到治疗而相继去世，那时我的父亲只有十八岁。
虽然是解放了，但那个年代依然是极其穷困，父亲与他的兄弟姐妹们艰难地过着每一天。在父亲二十六岁的那一年，在五星红旗的飘扬下，全村选一个名额进城去参加工作，父亲光荣地被选中。
就这样，我的父亲在那一天走出了与他日夜相伴的大山，他的命运在那一刻彻底改变！
父亲诉说着那些凄苦的往事，在他父母的坟前，我听得出从不多言的已是年迈的父亲声音里的微微颤抖，我听着，说不出的伤感哽咽在我的喉咙里。
父亲说那种艰难的日子我们是无法想像的。
是的，我真的无法想像那是怎样的一段艰难日子！那些只有在书本、电视、电影上看到的凄苦场景与我最最至亲的人联系在一起，我的心在那一刻非常生疼。
站在爷爷奶奶的坟前，我无法勾勒出他们的面容，但春日里的阳光却将阴阳相隔的我们拉得很近很近。从来没有叫过爷爷奶奶的我，这一刻终于可以像个小孩子似的亲昵地叫一声爷爷奶奶了。
我转身望向山的对面，那儿有一片偌大的已是枯萎的芦苇草，风从山间拂过草面，掀起阵阵草浪，好一片黄草凄凄！西斜的阳光照映在这片寂静的山林里，这儿的一切对我来说虽是陌生却又是无比亲切！
虽故乡的一些亲切感总会存在于心间，但我总是一次次地摒弃它，不单单是我，还有无数个像我这样的人，我们想念它，却又绝情地离它而去！对于那些一辈子守着自己清贫故乡的人们，我致以敬意!
天边的夕阳已在示意我们该归去，是的，我该告别这个时常会出现在我梦里的地方了，我要赶在天黑之前把父亲送回他的小城，然后再踏着星光回到自己的这个城市。
当车子开到高速上时，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想想这一日在早上七点半从家里出发，然后到晚上十点才可返家，说真话，很累，心情也是翻腾复杂。其实我大可不必这么匆匆地赶回自己的这个城市，叔叔婶婶极力挽留我们留宿在他们家一夜，我编了个借口，婉谢了；在送父亲到他自己家时，父亲也极力挽留我们留宿一夜再回去，我继续用那个借口匆匆返程。看着父亲那失望的眼神送我们到大门外，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是不孝！而且可耻！
我在父亲所在的那个小城出生成长，那儿算是我的故乡。以前，我对它有着无比的眷恋和深爱。我经常梦回故乡，可每次真的到了那里时，我却是一次一次地逃离。因为在那里，我再也找不到那些见证我成长的清澈溪流、温馨亲切的老宅……原来那个质朴的小镇现在已是完全变了，不断地拆迁扩建，我开车在那里甚至迷了路。
我原来的故乡已在沦陷，这让我感到悲哀。
那父亲的故乡温垟村，错了，是龙垟村，不知父亲每次回去看到那一幢幢新砌起的楼房是高兴还是感伤？我想父亲的内心一定是与我一样，如今的我们只能靠着记忆穿越时空，然后把自己的乡愁寄托在那段时光里。
如果下次再带父亲回他的故乡看看时，不知这片萧黄的芦苇丛是否还在？如果某一天那美丽的廊桥因为某些需要也被拆建，那真是为人类感到悲哀，甚至是绝望！
故乡它应该不仅仅是一个籍贯，它还是我们精神护佑的地方，那里有我们的根，这条根它注定永远会牵动着我们内心的某根弦，让它会在某些个孤独的时候弹奏起思乡的曲子。即使我们想起那个今不如昔的地方有些痛感失望，即使拼命地想念着那里之后，可到了那里又拼命地逃离，但它还是我的故乡。
实话说，我爱以前那个时空段的故乡，而不是它现在的样子，所以我每次回去都几乎不在那儿过夜。我是回不去以前的那个让人可以心静的故乡了，也就只能在这里抒抒情罢了。
故乡，如果在多年以后，我的父亲不在了，我的叔叔婶婶不在了，我真的只能用来怀念了。听听李健的《异乡人》吧，多少有些伤感……
风从山间拂过草面，掀起阵阵草浪，好一片黄草凄凄！西斜的阳光照映在这片寂静的山林里，这儿的一切对我来说虽是陌生却又是无比亲切！
女儿人似乎被这地上的一朵朵小野花迷住了，小心翼翼地采摘着放在她的手掌窝里。我知道，最后她总是会把这些美丽的小花儿赠予我。
这是在离开了父亲的老家的途中，在一座保存尚好的胡氏大院墙外。
坐在胡氏大院的大门前，阳光穿过屋檐，也带我穿越到那段时空。
庭院深深，出出进进，岁月在此更迭。
春绿西厢，我欲听西厢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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