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又到香樟落叶时

                                         图文/夜色如茶

随意地走走，不经意地驻足抬头，有落叶摇曳，有群鸟从香樟树上飞过，这一刹那的风景，不知有谁在树的那头与我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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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出去走一走了，一个人，没有目的，就那样随意走走。

沿路缓慢而行，我发现路边的香樟树已开始落叶了，这个过于漫长的寒冬终是过去，春，来了。

香樟的叶子呀如蝶儿轻轻飞舞，它总是会让我情不自禁地注目凝望。春天的影子，我不是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找到，不是在枝头上抽出的那一个个绿芽上找到，而是只有看到那一枚枚无声无息地舞在风中，然后安落于尘土上的香樟叶时，我才知道，春的影子已跟随在我左右了。

年年春天，看香樟叶飘落，让它们落在我多水的眸子里，在我心间汇成叶的河流，流过一个个春天，留下一段段或欢欣抑或略带微愁的心境。

一路而过，参差不齐的香樟树在春天里安静地驻守着这个城市，它们真是安静啊！即使有一阵急风吹过，要离去的叶子们总是轻悄悄地告别，彬彬有礼地离去，不像白杨，风一来就是“哗啦啦”作响。

难怪有人形容香樟树为谦谦君子，内蕴俊秀；而白杨却是如壮士萧萧，无拘无束。我想，我们南方人喜欢种香樟树，北方人喜欢种白杨，也正是契合了它们的这种品格吧。南樟北杨，其实我皆喜欢，但身为南方人的我，当然是更钟情于这些苍翠隽永的香樟树了。

随意地走走，不经意地驻足抬头，有落叶摇曳，有群鸟从香樟树上飞过，这一刹那的风景，不知有谁在树的那头与我共赏？

过路的人们要么步伐匆匆，要么一脸的冷漠，有谁会停下来把冷漠的眼神改为温柔的注目？把匆匆赶路的步伐改为优雅的散步？当你静下心来，你会发现原来一些温馨美好的画面就在眼前。

就像路边，那坐在树下的已近七旬的阿公和阿婆，他们并肩悠闲地坐着，当中放着一根细细的竹子，从他们的穿着看得出来他们是一对乞丐夫妻。阿婆是个盲人，她一只手端着一个破旧的搪瓷碗，另一只手在碗里摸索着拿出一个硬币仔细地掂量一会，然后再放进衣服的兜里，从她微微动着的嘴唇看出她正在一个一个认真地数着，她紧闭着双眼，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着知足的笑容，也许她对今天的收成很是满意。阿婆身边的阿公倒像是个孩子，他拣起身边那些刚刚飘下来的新鲜落叶，一枚一枚认真地摆放在腿上。

盲人阿婆数着钱币，憨厚阿公数着落叶。

阿公是爱阿婆的，他愿意把“财政大权”交给盲人妻子掌管，他知道掌控金钱是可以给女人带来安全感的一种表现，所以他要让她的妻子快乐。

待阿婆数完钱时，阿公抓了几枚腿上的落叶放进了阿婆的搪瓷碗里，然后轻轻地说着什么。我不知道他对阿婆说了什么，反正阿婆的笑容是更深了，阿公也就跟着笑皱了脸。

在落叶飞舞的香樟树下，我看到一种卑微到尘埃里的幸福，这样的幸福渗透出一股无比心酸的味道！

春日的阳光透过茂盛的香樟树斑驳地照在阿公阿婆那花白的发上，他们就这样微笑地坐着，把生活的愁苦暂搁于一边，感受着这美丽春天。阿婆虽是盲人，但她一定知道春天是怎样的一个画面，因为阿公是她的眼。

我继续地走着，不经意间就走到友开在时代广场附近的茶馆。想起友早就约我给她拍些照片，我应允了却迟迟未行动，这日的阳光与落叶很适合我的审美，何不叫上她一起出去走走拍拍？

没想到友很忙，这段时间她是既当老板又身兼服务员还要做好家庭主妇，店里家里都靠她一个操劳，招聘服务员的启示贴在门口都几个月了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今年外出打工的人也不知怎了，少之甚少。

我有一段日子没见到友了，这日见到她，她竟然憔悴了不少。一个女人如果总是要为生活而操劳，她还怎么能让自己活得滋润？

友发着牢骚，我坐着听，看她时不时要起身去给包厢里的客人送茶加水、跑上跑下，我也不好意思叫她为我沏茶了，外出照相的事情也就只能再次搁浅。

友说自己这段时间就像被人软禁起来一样欲出不能，完全失去了自由，这样即使赚再多的钱也没有任何意义。我理解友的烦躁心情，人一旦成为金钱的奴隶，那么她就会失去了很多快乐。

友继续忙着，我随便给自己倒了杯正山小种，懒懒地靠在大圈椅上，边喝边看向窗外。在茶馆外面的人行道上，一排整齐的香樟树微微摆动枝梢，已将失去生命的香樟叶们从容地离开苍翠的枝叶，来几个优美的360度旋转，落下。

纵使窗外有这样美丽的春景，很多时候，我们却总是在忙碌与抱怨中无视它的存在。不知友是否会在某个空隙，如我一样坐在这个位置看向窗外，品读一下由香樟落叶谱写出来的诗歌？

看着友忙碌而憔悴的身影，想着那树下数着几个硬币就已知足的阿公阿婆，很多快乐真的与金钱毫不相干。我忽然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份轻松而又足以温饱的工作，有充分的闲暇时间可以坐下优雅地沏壶茶，可以出去随意地走走看看，知足往往就在一瞬间。

我权且把这日随意走走当作是一个小小的旅程，友的茶馆，我把它当作旅途中的一个小小的驿站，在外走累了的时候，到这喝杯茶，小坐一会，总感惬意。想起某篇文章里有这样一句话：真正的旅游，应该从自己居住的这个城市开始。此刻的我是已谙此意了。

希望香樟落叶能多飘些日子，待友有了闲情时刻，我想好好地拍些春来又到香樟落叶时的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