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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宁茶的故事之四:天堂之子

(2022-11-22 17:43:04)
标签:

昌宁

茶的

故事

文化

分类: 散文

天堂之子

原创 李发祥 澜沧江文艺 2022-10-13 09:42 发表于云南
昌宁茶的故事之四:天堂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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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宁茶的故事之四


【编者按】云南昌宁,茶的土地,茶的故乡,她在澜沧江边长大,她在天堂山上成熟,千年不变的爱情在这里长成故事。她美了这片土地,富了这方的人民。远方的游子一看见茶叶,就会想起昌宁的爸爸和妈妈,心中就会升腾起无比的力量。今天,云南省纪实文学学会与中共昌宁县委宣传部携手名人大家、草根作者共同讲述昌宁一片叶子的故事。以此,献给伟大的祖国、献给伟大的人民,献给党的二十大!



喜迎二十大

天堂之子


李发祥


昌宁茶的故事之四:天堂之子


以父亲天堂山的名义,以母亲右甸河的名义,以天堂之子的名义,向世人介绍自己独特的身世。


转世


我骄傲,我是天堂之子。

我的家在雄伟壮丽的天堂山,在那个叫做茶山河的地方,在那棵最粗壮最高大的古茶树上,面向东方最高最挺拔的古树茶枝头。据那些趋之若鹜的芸芸众生说,这棵古树茶根部基围近4米,树高16米。

我的家族历史悠久。遗传基因告诉我,自盘古开天辟地,我的家族就是这天堂山动植物基因库里的一员,是典型的土著民,家族繁荣茂盛,家史辉煌。在这个一山分二水,滴水漂两洋的地方,呼吸着来自太平洋和印度洋的温馨空气,自由地生长。

我的家族十分庞大。昌宁大地上42个古茶群落四处分布,仅较大的村寨村落就有13处,落户挂牌的就达22万户,这还不算那些单家独户,三五丛居散居的古茶,保守的估计,我们被称为昌宁古树茶的这个群体至少有28万户(株)。

我们的生活是自由的,只是这些年被可恶的人类打扰了,但恰恰又为我们作了最大深度开发和最广泛的宣传,厚重的家族史和丰富多彩的生活吸引眼球令人神往,古茶的历史和文化走向全世界。

少时的记忆是那么的深刻而清晰,历久弥新,不过已成为了永久的回忆。我还是花骨朵时,就在茶枝上跳舞,聆听澜沧江古谣传说,呼啸的山风传送着家族成员甜美的歌谣,透过深深扎根泥土的根系神经,我们传递着家族成员的喜怒哀乐,进行着只有家族成员才懂的语言交流。

经不住外界的诱惑,抵不过周边的喧嚣,耐不住兄弟姊妹迫不及待的邀约,我终于蹦出来了,成为一朵惹人注目的茶花,在人类的“凌空飞舞”或“花仙子”的啧啧赞美声中,尽情表演,欣喜若狂。

然而好景不长,一阵风吹日晒、露侵雨淋之后,我在几天的时间里不得不完成自己人生的首次谢幕。五彩神衣盛装御去之际,披上了绿色的成人装,长成浑圆厚实的茶籽,饱满坚实,厚重有力,人类都夸我是好小子。

白驹过隙,青春易逝,人生的成长逼着我不断上演新的剧目。当我还沉浸在深绿色的宽广舞台中,想继续做自以为是的表演时,时间和光阴这两个双面总导演无情地下了停工令。不是我演得不好,真的,许多同事都这样说,而是总导演想让我历练一下,为新的大片的开演作一些必要准备。

果然,后来的一段时间内,给我的排练服装都只是一些并不华丽的衣服,而且演出服装越来越暗淡,从翠绿变为淡绿,到黄绿乃至淡黄,最后变成金黄。整个舞台背景也换了大幕,添了些花花绿绿的景致,有时大面积的绿,时而又显黄绿相间,时而又镶嵌大块的黄,当然也有鲜艳花朵的装点陪衬。当我身穿褐色的外衣时,我知道自己将面临一场人生的生死离别,去成家立业开启另一段艰苦的人生旅途。

树大分杈,人大分家,该来的自然会来,尽管那是情感难以承受的一刻。就像我和我的兄弟姊妹无法永远躲在母亲的襁褓之中,无法永远地簇拥在枝头无忧无虑地舞蹈和纵情歌唱一样,我们迟早是要分开的。

然而,这种分离是十分痛苦的,起初,是我们不愿穿着成人礼服,不愿换装,想尽情地保留在原先舞场中的主角地位,尽力而又无可奈何地想挽回颜面,但时光这个总导演再次无情地剥夺了我们的权利,还毫无廉耻地美其名曰让我们获得“新生”。在日复一日地吸吮树枝从昌宁红土地中传输来的有机质的时光里,慢慢地,我们逐渐懂得了人生的含义,晓得人生之路既永无尽头,又无法回头。就像现在即将来临的分别一样,终究要来的,只是迟早而已。看着哥哥姐姐们含泪离别,听着弟弟妹妹们惶恐的哭闹,我勇敢的挣,借势一阵狂野的山风,含泪飘落。当“妈妈,永别了—”的回音还在山谷轰鸣回应时,我已重重摔到泥土上…..


轮回


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吃饭不管盐咸不咸淡不淡的生活,第一次远离家园,去外面闯荡世界,还真有点既踌躇满志又悲壮的感觉。扑倒在昌宁大地的那一刻,才深深的感觉到泥土的芬芳,与在枝头和煦山风中荡悠的生活相比,泥土中的时光是温暖而湿润的。在枝头,山风的沐浴是全天候的,阳光是全方位的,而露珠是分时段的,雾是分季节的,雨则是瞬间的。在泥土中,我们将与水和泥永生相伴,这令人欣慰。

然而,面对现实的是,我们得在这里白手起家,艰苦创业。我跌落的地方是一个小土炕,虽然周边有些石头棍棒,但土质还是很肥厚的,至于那些或高或矮的植被草木,将是我未来的邻居,我的床比其它兄弟姊妹的温软舒适多了,也就比他们少了些抱怨,少了些刚刚过去的生死离别之痛。

我的陈旧的棉衣,早已斑驳脱落,就在我涌入大地母亲怀抱的那一刻,跌落逸散在地上了,就在我目前住的土炕下方不远处,那是我从老家带来的唯一留念,如今这仅有的睹物思乡之物也不复存在了,让我着实伤心了一阵。不过,后来我才知道,我比其它兄弟姊妹幸运,因为在泥土中,自己动手脱去棉衣是另一个痛苦的经历,听着附近弟兄姊妹慢慢褪去棉衣的哀嚎和呻吟,倒是又庆幸起自己早熟和自立来了。

我开始思考和规划我的未来,想象着如何建家立业。我会在温润的泥土中静静的修炼,在享受阳光雨露的同时,慢慢沉淀自己的内心和思想,在泥土芳香滋润中渐渐成熟,在时光的演进中等待另一场雨的来临,满怀激情地去迎接另一个新生,将根生长,并扎入深深的泥土。然后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与家族成员一起和谐快乐地生活。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我沉沉的睡去,梦中满怀期望地等待。

茶命难测,人生无常。如果不是张老五为维持生计而起了个大早发现了我,几乎可以断定我就会像我的祖辈一样,生于斯长于斯,以那个土坑为家,平凡地生长生活,虽然地势陡峭,却也一时无法改变命运。

我被张老五皲裂粗糙的手捡起来放入背篓里的时候,楠糯竹编成的背篓装的尽是像我一样前途未卜莫名所以的弟兄姊妹们。我们随着张老五上坡下坎的脚步有节奏地摇来晃去,颠簸在山间小路上,透过篾子间的缝隙,清楚地看到他穿着用亚麻织成的手工粗布衣裳,厚实暖和而又耐磨。张老五脸憋得通红,路过小河边水磨房时,小心地放下我们,将背篓摆正歇稳,弯腰就着磨房水沟喝了些清澈的山泉水,全然不理会伞盘转动带动磨房的轰鸣和“催命(面)鬼”的“得得得”的敲击声混和着山溪“哗哗哗”的合唱。拧起背篓索就势上肩,把当地人叫做篮子的背篓斜跨在后腰上,屁颠屁颠的走回去。

张老五家在一棵高大的老核桃树下,一个藏风聚气、背风向阳的地方。我们被倒在大核桃树下那块靠根的地面上,等待着要么被碾得粉碎去榨茶籽油,要么移民安置异地生根的命运降临。

在经过忐忑不安又相对平静的等待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我们被放置在茶圃里,谢天谢地,总算没被弄去榨油,也不是被随意丢弃。张老五一家经济上的拮据,成为我们这些茶仔得以生存的理由。在翻土理墒、浇水施肥的鼓捣中,张老五一家四口讨论着茶苗的市场价格乃至收获后的打算。

在苗圃里生活那段时光是温馨舒适的,这里比我原先住的那个土坑舒服多了,主人用草棚将四周围起来,还时常帮我掀或盖“被子”,以防雨淋或灼伤,怕我们渴着饿着冷着,就经常浇水,有时是浇肥料水。最怕的是浇药水,说是防虫治病,直呛肺腑。果然,几次喷药后,附近的邻居比如蝈蝈之类的,就销声匿迹了,其实它们的歌声很动听,夜晚的合唱给了我们不少的欢乐和慰籍,只是想不到,那些甜言蜜语善于表演的家伙却是害人的天敌。还好天亮以后远处树林里传来画眉鸟和百灵鸟的婉转鸣叫声仍悠然不断。

当我们长到一拃高的时候,被张老五一家分卖给不同的农户。再一次的人生离别使我和部分兄弟姊妹落籍到茶叶寨的李二柱家。诺大的寨子,宽大整齐的园子地,人们太吝啬口粮和庄稼,我们被分插种在他家房后高高的地坎上,虽然向阳,但风也大。开始的时候,李二柱还小心伺候,自从我们把根深深扎进泥土,努力向上长以后,就不见了主人的踪影,狗日的,几年时间里,连个照面都不打。管他呢!落个清静。我们哥几个就这样无忧无虑毫无拘束地疯长,一年长一大截,一季一个样,个子窜得老高,树形也葳蕤婆娑起来。特别是在那些弃管的岁月里,我们长得更快,也更壮实。白天,在艳阳丽日下,叶面泛着绿油油的清光,在和风中伸展摇拽,看着茶叶寨男女老少进进出出,在田地间弄这弄那,直到牛羊归圈;夜晚,我们或在黑暗中思考或在星光下吟咏,思绪偶尔被寨子狗叫打断,直到天微明被公鸡报晓声苏醒;风雨中,我们尽情哗啦啦飞舞绿叶,享受沐浴大自然的欢乐。不知不觉中,早已过百岁之龄,人类美其曰“古茶”。不过我心里清楚,比起我的祖先,比起祖先的祖先,我太渺小而稚嫩。遗传基因告诉我,天堂山深处,三千年及以上的寿星比比皆是。它们历经千年风霜和沧桑世事,高大挺拔,风姿卓立,生机勃勃,岁岁新荣,历久弥香,真乃世间珍品。


涅槃


我现在是叶,是古树茶上的一片叶。茶树的叶子天生就是苦命,注定被人采摘和享用。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成为天地间最受人尊敬的祭品,最受人顶礼膜拜的尤物。我还记得李二柱每年开采茶叶前,都要到我们茶树底下来磕头,敬茶敬酒,摆三牲斋饭虔诚跪拜,三跪九叩之后,口中喃喃有声,祝福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四季发财之类。其中期望值最高的是将我们这些茶叶卖成好价钱。

当然是好价钱了,我们这些绿叶变成了李二柱手中大把大把红钱时,也就是他家几次茅房变瓦房、瓦房变砖房再变为水泥平顶房的时候,也正是他家讨媳妇和嫁姑娘的时候。去年,当时我们一棵茶树的叶子的时候,被湿漉漉地卖给从北京来的商家,单价每升120元,一棵鲜叶就卖了5000多元,狗日的,又发财了。今年他不卖鲜叶了,直接压茶饼做生潽(洱),说是已预订了,每饼4600元,够厉害把?听说还有卖三五两万元一饼的古茶,但我不太在意,我只关心自己的命运。

我还在枝头欢快地享受阳光雨露,奢望能像其它老年生叶子一样,颐养天年直到叶老珠黄,自然风落的时候,长成一芽一叶的我就被拦腰掐断,齐生生扯下树来。再一次与母体生死离别,来不及也无法思考未知的人生旅途。此后,我与同伴一起踏上了被机器煎炒、烘烤、揉碾的惨痛历程,直到被打包装箱贴上“昌宁红”的标签启运。尽管我已面目全非,不再是昔日那片枝头迎风飞舞的鲜嫩的略泛鹅黄的绿叶,而是通体干瘪发黑的古树茶成品,但我们为作为茶的本质不变仍然全身散发出油亮的光洁和诱人的特殊茶醇之香,延续着茶之生命。我把千年修炼的精华压缩积淀在不足盈寸的身体里,静待行家品茗。

记不清在哪几个库房里呆过,想不起乘车换机了几次,只在茶饼里细数时光流逝,静静的收获成熟,在慢慢的发酵中回忆以往的岁月。追忆祖辈人生足迹,那些辉煌的家族历史令人心生崇敬之情;想起那些挺立枝头看山花浪漫,听鸟鸣虫唱的快乐日子;缅怀一家人顶风冒雨不畏严寒焕发勃勃生机枝繁叶茂成就古茶事业的创业史;慨叹自己磨难艰辛又无怨无悔的一生,只恨自己不能长成一粒茶籽,再次脱胎转世为一棵茶。这就是茶叶的艰辛,当我被开水煎沸冲淡之后,我们将变成泥土。我决心在投入大地母亲之后,去寻找遍布地下的茶根,沿着母亲的血脉之路,溯逆而上,化作滋养母树的营养,与古茶重生。

重见天日时,我已到北欧一个庄园里做客。庭院很宽敞别致,虽然是典型的欧式风格,但客厅的布置是中国传统的茶室。宽大厚实的黄花梨块木茶桌,壶瓢杯盏和镊撬叉勺等茶具一应俱全。主人是华人后裔,自称懂茶道,年年都从故乡买些上品茶叶来饮用。

期待已久的千年盛宴开始了,贪梦的人群,人声鼎沸,道貌岸然又趋之若鹜,魅力四射的茶叶,色泽油亮而芳香四溢,就这样恬不知耻地开始了俗人与神茶的对话。我们从茶饼里被剥离出来,在碾槽中粉碎,舀进紫砂壶里听着热水壶中渐次增大的响声,终于达到沸腾的一刻,为我庆生。

如果说,从树上被采摘到茶厂走一糟是进地狱的话,那么此时就是炼狱的时刻,也是凤凰涅槃的时刻,幻化飞往天堂的时刻,更是我们倍加怀想昌宁天堂山美好家园的时刻。茶末在壶里跳跃,开水为我们洗浴,我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狂欢,喜也好,悲也罢,成败不论,我们的人生之路该画上句号了。欣慰的是,我走完了该走的路程,做了自己应做能做该做的事,临终还赢得了世人的好评,在人类的啧啧赞美声中飞升,去争取另一个古茶生命的轮回。


昌宁茶的故事之四:天堂之子


(插图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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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宁茶的故事之四:天堂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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